卑移宮。
一場大火，幾乎將整個東殿化作了灰燼。
大臣們站在一堆焦黑的廢墟當中眉頭緊鎖：國君不在，祭司不在，這樣的爛攤子該如何收拾？而且這場火來得實在太突然了，陛下和祭司大人反目成仇也叫他們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桓溫捋了捋灰白的胡須，枯瘦的臉上一夜之間多了幾道皺紋。
正為難之時，天空中劃過一道青影，就見一直毛羽皆是青色的大鳥鳴叫著落在廢墟上麵，高傲地揚著頭顱。齋亭跳了下來，默默地拍了拍它的腦袋：“你先回去。”
青鵝有些不情願，卻不敢違逆她的意思，腦袋在她手心裏蹭了蹭，高傲地睨一眼前麵呆愣著的眾多凡夫俗子，振翅高飛，眨眼間消失在天際。
“陛下。”桓溫回過神，驚喜地迎上去，“陛下總算回來了。”說著眼角偷偷地望一眼她身後的天空，心裏驚疑不定。
那個……祭司大人沒有一起回來？
齋亭對著老丞相微笑地點點頭，看著已成廢墟的東殿，道：“丞相可知是怎麼著火的？”
“老臣不知。老臣們在承光殿裏聽見這邊傳來一聲尖叫，跑過來看時，火勢已經很大了。”
她低頭想了一下：“殿裏的宮人呢？”
她記得自己受傷昏迷之前，裏麵的宮人都被樊桐趕了出去，但是樊桐有吩咐，叫他們輪流守在門口。因此要找出著火的原因，還需問問那些人。
桓溫眼神一暗，輕歎道：“陛下，那些宮人……”
“嗯？”她不解地看向桓溫。此時正在殿中收拾的侍衛們依次抬著一具又一具焦黑的屍體走了出來。齋亭一楞，明白了老丞相欲言又止的意思。
她殿裏麵侍候的宮人，居然都死了。
“他們不可能都是被火燒死的吧？”
一群人安靜地站在一旁，低垂著頭不敢開口。齋亭的目光慢慢地掃過陸續抬出來的屍體，驀地回首看向大臣們有些心虛畏懼的臉，低低地問：“祭司大人殺的？”
所有人靜靜地垂首站在她麵前，沒有人敢開口回應說是，或不是。
她看了看他們，揮揮手道：“你們該幹嘛就幹嘛去吧！”
東殿被燒成這樣，實在沒辦法待人了。齋亭想了想，隻好先往西殿走去。忽然停住腳步，回身問道：“對了，洛璞呢？”
“回陛下。”桓溫躬身道，“洛大人似乎受了驚嚇，正在承光殿休息。”
“宣洛璞覲見吧！”她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桓溫楞愣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修長顯瘦的身姿看起來似乎與平時有些不一樣，特別是她剛才看著的目光，似乎——帶著和祭司大人一樣清冷。
西殿裏此時靜悄悄的，她走了一路都沒發現一個人，估計都到東殿救火或者看熱鬧去了。齋亭進了殿中，靜靜地打量著裏麵的一切。熟悉的青紗帳，牆上熟悉的字畫，熟悉的擺飾，看上去整理幹淨，清靜清冷，似乎到處都有樊桐的氣息。
她慢慢地走到內室，架子上麵擱著一件他平常穿的淺青色衣袍，她拿了下來，手指輕輕地摩挲著上麵精致的繡花，靜靜地坐在旁邊的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