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坐在地上蜷縮成一團,不顧一切地大聲哭了起來。
多日以來的難過痛苦再也抑製不住,像洪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她以為自己能夠十分堅強淡然,將過去的事情視若人生當中必經的曆練,痛苦過,哭過,那麼就可以了。從此以後堅強地活下去,不會被過往所牽絆。
可是她發覺自己辦不到。
樊桐的話就像一根利刺,無情地刺中了她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刺得鮮血淋淋。
他坐在她身邊,抬手撫著她的頭頂,安慰似的。
“滾開!”齋亭用力地撥開他的手,“我知道你的心意,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戲弄人。祭司大人,天底下雖然隻有你一個祭司,隻有你高高在上,尊貴神聖,但是天底下有無數凡人。你看我們這些凡人每天求神拜佛,苦苦祈禱,然而有的時候,凡人也會不屑神的施舍!”
他沒有生氣,平靜淡然地看著她,幽幽道:“你怎知我的心意?”
她哽咽一聲,淚水凝結在眼眶中。
她怎麼不知他的心意?
他隻對一個人笑,很溫暖地笑。他心中隻有一個人是天底下最獨一無二的,哪怕那個人本性有多麼的可怕,在他眼裏,依舊無可取代。
她自嘲地冷笑起來。
原來自己的心意是如此的卑微可憐,終將得不到一點尊重。
自從那天吻了他開始,他應該明白她的心,可是明白了卻反過來如此地戲弄她。
他心有所屬不要緊,他無視她的心意也沒什麼,可是他怎麼可以將別人小心翼翼捧著的心意踐踏在地上?祭司有什麼了不起的?神的使者就可以無視別人的尊嚴嗎?就可以將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嗎?
她哭夠了,徹底地哭夠了。
擦了擦淚水,目光清冷地看著樊桐,道:“你這是要報複我冤枉你吧?”
樊桐看著她默然不語。
“你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如果是為了報複,那麼你已經做到了。我承認,我的確冤枉你,而且是故意的。”
他輕輕挑眉。
齋亭拍了拍臉,接著道:“我知道那天殺人放火,對我——做下不軌之事的人不是你,之所以把一切罪名都推到你頭上,一來是為了讓真正的敵人感到得意。敵人一旦得意,那麼就會露出馬腳讓人有跡可尋。雖然罪名太離譜了,可是為了讓敵人相信,我隻能做徹底。”
他讚賞地點了點頭:“所以,我不怪你。”
齋亭搖搖頭。他都變成這個樣子了,還說不怪她?
“二來,我是真的要將你趕走。這個想法已經隱約有過,可是從來沒細想過。”
“哦?”他不禁有些驚訝。
“我一直不明白為何一個國家的君王必須由祭司來決定?萬一祭司選出來的人不是明君,而且還是暴君的時候,那麼對國家百姓有好處嗎?這個先王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你看別的國家,他們沒有祭司,可照樣有明君出現,照樣繁榮強盛。所以,無論是否有祭司,國家仍然會出現明君,也會出現暴君,也有平庸或守成的君王。那麼,祭司就是沒有必要存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