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從一線穀回到靖州,隻花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現在從靖州再到一線穀,齋亭走的是近路,居然用了一個多時辰。
齋亭在半路上隱約覺得五山有些不對勁,究竟哪裏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她整個心都係在樊桐身上,著急著趕到一線穀,是以也來不及多想。
到了穀中,茂密的林木之中哪裏還有伏兵和樊桐的身影?山石和草木叢中隨處散落著兵器盔甲,周圍裏淩亂得如同經曆過一場惡戰,然而卻不見一個大季國的伏兵,地上沒有任何血跡。
刁晝到處看了看,回來對她搖搖頭:“一點痕跡也沒有。”
那一萬人若是死了,這裏一定橫屍遍野,若是撤退了,那麼肯定會留下許多腳印痕跡。
而且他們丟盔棄甲,走的時候肯定是倉皇而逃,怎麼可能連一絲痕跡也沒有?
難道上萬人還能憑空消失嗎?
她想起了樊桐的本事,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呆立了半晌,她驀地轉頭看向五山:“你知道祭司大人在哪裏?”
雖說是詢問,但她的語氣十足地篤定。五山一抬首,隻見她既清冷又清亮的目光,不由得微微垂首,退後一步。
齋亭正待說什麼,眼角瞥見空中飛來一道蒼藍的影子,知道是蒼玉回來了。它一落地,便將銜在口中的一個盒子交給齋亭,道:“武石宣已看了陛下的信,說一定會按照陛下所說,不讓敵人前進一步。我在回來路上正巧碰見了旋室大人,他吩咐我將這個東西交予陛下。旋室大人原想親自送來,奈何身有要事,就不能來了。”
齋亭聽到是旋室送來的東西,連忙打開盒子,隻見裏麵有一封信件和幾樣東西。她來不及細看,將東西全部塞進懷裏,轉頭看著五山道:“五山,蒼玉,你們都是祭司大人的令獸,他現今在何處,你們肯定是知道的。”
她看了看眼前兩隻巨獸。五山全身毛發漆黑,稍不注意倒是看不出有何不對勁,但是蒼玉經常跟在她身邊,十分熟稔,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隻見蒼玉似乎有些勞累,將頭顱半垂著,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去。
它從一線穀到西陲,路途雖然遙遠,但是遠不及穿越茫茫藏海去往靈過宮。蒼玉在海中不眠不歇地飛幾天幾夜都不見任何疲累,何況才半日來回?
“你們既然不肯告訴我,那麼都走吧。”她說道。
蒼玉和五山俱是一驚,以為齋亭在生氣,正想解釋,隻聽齋亭說道:“你們去找樊桐,告訴他,打戰的事情用不著他操心,我也會好生照顧自己。等退敵之後,在靈過宮見。”
“陛下……”蒼玉自從認識了齋亭便一直跟著她,明著是樊桐將它送給了齋亭,實際上是奉了樊桐的命令暗中保護,它哪裏敢走開本分?
齋亭神色一凜,道:“君命不可違!況且現在我平安無事,樊桐卻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孰輕孰重你們還分不清楚?”
說完,她轉身躍上了刁晝的騎獸背上,和刁晝一起朝沅州方向飛去。
蒼玉和五山沒有辦法,隻好躍上空中飛翔遠處,一下子就成了天邊兩個小小的黑點。刁晝望著天邊,歎道:“你怕他出事?”
齋亭捏緊了衣帶,低頭道:“我心裏總有不好的預感。”
“祭司大人神通廣大,能出什麼事?”刁晝冷哼。
是啊!
他神通廣大,若論本領,恐怕當今天下沒有人是祭司的對手。但是她親眼見到他蒼白如紙的臉色,見過他沒有呼吸,僵硬冰冷得如同死人。
那樣一張蒼白的臉總在她眼前晃了晃去,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