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樹林,一行人進入山穀,泉水淙淙,怪石嶙峋,山穀中涼風習習更顯清幽,植被繁茂,入眼盡是碧色。因著先前突起的風波,縱然景致清幽舒暢,人人卻依舊不敢有所怠慢。
葉歸塵與常木夕自打在葉府中鬧了場不愉快,之後便沒了交往,葉歸塵對於當初常木夕未對自己坦誠相告耿耿於懷,後來氣消了,也就釋然了此事,可總礙於臉麵,不曾開口言和。今日常木夕竟如天神降臨,化解了一場危及生死的劫難,大大出乎葉歸塵的意料。脫險後,常木夕仍然跟隨左右,保護大夥兒的周全,當然是仰賴葉歸塵的麵子,他自己自是萬分感激無法言表。路上跟常木夕走在隊伍之後,暢談了一番,互訴兩人近日分別來的經曆。
“哎,木夕啊,以後我可就不能如從前那樣任性胡鬧花天酒地了,曾經不問世事盡是由著自個兒的性子做甩手掌櫃,於家中生意不聞不問,現下生意中遇上了前所未有的瓶頸,正是父親需要我的時候,我也要豁出了全身氣力幫著父親撐起這份家業。”
“如此,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我必全力以赴。”
“多謝了,不過今日之事,甚是蹊蹺,方才聽你說是衝著我們家來的,不知是何方妖邪,實在令我百思不解。”葉歸塵試著想向常木夕探知。
常木夕泯然一笑,道:“歸塵,我知你心中疑團很多,關於此事,你如知道的多了,於你並不是件好事,這其中牽引出了上百年的恩怨,現下你已是一介凡人,而此事也遠遠超出的人力所及的範圍,我隻希望你能安穩度日,平安喜樂。”
“這麼說,你我早就相識了?甚至是……上百年?”
常木夕默然不語,隻是點了點頭。
葉歸塵心中仿佛中了一個霹靂,他沒有再問下去,真相背後的玄機他很想知道,此時咄咄追問卻不是時候,他隱隱明白,自己遲早會明白一切,該來的,躲也躲不掉。時也,命也。
正愣神間,隊伍忽然又停了下來。原來,路前頭碰到了一叢荊棘。荊棘是綠林中的信號,意為“惡虎攔路”,實則就是本地山頭盜匪搶劫的規矩,懂其中道道的鏢局,自然知道遇著荊棘擋於道前,不能自行將障礙除卻。
沈紅蓮四周環顧之後,向身後的趟子手擺了擺手,趟子手得了令,小跑上前,舉起鏢旗揮舞,並朗聲喊道:“合吾一聲鏢車走,半年江湖平安回。小字號沈家,此番路徑貴寶地,多有失禮,還望司空寨主海涵一二。”
趟子手的聲音方落,便聽到哈哈之聲響徹山穀,驚起飛鳥無數,但聽得有人道:“原來是沈老爺子家的鏢局到來,咱們有失遠迎,原諒則個。”說著,望見山穀西北山腰樹叢中現出十多人,擁出的中間一人,隻見身穿粗布灰色短褐,虎背熊腰,形貌高大雄偉,豹頭環眼,口闊唇厚,滿臉虯髯,神色間自有一股威嚴,此人便是司空元吉,是通行嶺山寨中的大當家,江湖人稱小張飛。
山穀下站著的眾人皆被司空元吉的神威所震懾,沈紅蓮上前兩步,笑著抱拳道:“紅蓮見過司空寨主。”
“原來是紅蓮這小丫頭壓的鏢啊!你爹爹怎麼不來啊?”一麵說著,便從山間小路上快步走了下來。
“我爹爹近來身子不適,大夫囑咐切勿長途跋涉,須得靜養才是。”
司空寨主走到近前,才又道:“既然這樣,小丫頭回去替我捎個話給你爹爹,說我好生記掛著他,盼他早日康複。”
“是,紅蓮必當將司空寨主的慰問轉告與爹爹。”
“咱們雖是綠林,但是素來敬仰沈老鏢頭是個英雄,這些年來也算有幾分交情,這回是你小丫頭押鏢,也不為難你了,這就去吧!”說完轉身對身後的人說:“讓道。”旋即又回身跟鏢局沈紅蓮,史鏢頭等人各抱了拳,左手伸出做了個“請”的動作。眾人拜別後,繼續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