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自從那日王貴病情轉好,接連十數日的暴雨也隨之而停。
轉眼已是六月間,天剛蒙蒙亮,王貴已經起床了,照例是繞著村子奔跑3圈,身邊陪伴的隨母親一起在王家安頓下來的嶽飛。從逃難的鄉親口中聽到老家河南湯陰縣已經被洪水夷為平地,嶽飛的父親嶽和也在洪水中不知所蹤,嶽飛母子也就斷絕了回家的念頭,在王家前院住了下來,嶽姚氏幫著王夫人做點針線活順便幹些宅院的雜活。王明和夫人是個信佛的善眾,見著嶽飛母子流落外地可憐,更是不時的周濟一點,一個多月過去了,日子倒也過得踏實,由於年齡相當,王貴又刻意結交,嶽飛也成了王貴最好的玩伴,黏在一起須臾不得分離。
3圈跑完已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了,緊跟著便是王貴發明的俯臥撐和仰臥起坐,各100個。自小體弱的王貴已經大汗淋漓、氣喘籲籲,嶽飛卻是隻有微微氣喘。王貴不由暗自感歎“果然是夢中世界的絕世名將,自小便體格出眾。”
看著臉上散發著健康紅暈的兒子,王夫人已是笑的見牙不見眼。“夫君,貴哥兒這一個月來是懂事多了,也該給他請個蒙學先生了吧?”
“那就今天去棲霞寺燒香還願吧,上次兒子生病,我是在那裏許了願的。更何況寺裏的智真老和尚聽說以前是在五台山修行,走南闖北的見識廣,讓他幫兒子推薦個西席先生也是好的。”
準備還願物品的事自有王安負責。看著在院子裏忙前忙後準備香燭貢品的王安,年方5歲的嶽飛也和嶽姚氏吵著要去看熱鬧,正好王夫人也想著路上有個伴,牽兩匹駑馬,套上平板車就這麼出發了。雖然是村裏唯一的富戶,但莊戶人家也沒這麼講究。王明親自趕車坐在前麵,王夫人和嶽婦人坐在車上,王貴和嶽飛卻時而上車時而下車新鮮的不行。
這是王貴病愈後第一次出門,也是王貴記憶中第一次離開村子出遠門,如果30裏也算遠的話。6月間,正是草木茂盛的時候,到處開滿不知名的野花,間或還有獐子、野兔、野雞等各種動物在路邊出沒,天是藍的,水是清的,地是綠的,這讓在夢中世界見慣了鋼筋水泥、霧霾重重的王貴大感新奇。
棲霞寺位於麒麟村西側的棲霞山上傍晚時分,彩霞漫天,從麒麟村看去,似乎彩霞就棲息於山上,棲霞山也就因此而得名。山上本沒有寺,是從五台山雲遊而來的智真老和尚帶著幾個徒弟化緣修建而成的。說起來,這寺廟的修建,王明也曾出資大半。
作為棲霞寺的大金主,王明一家受到了寺裏的隆重接待,負責接待的知客僧慧信和尚老遠從山門口迎了進來,還小心翼翼的告訴王明說住持智真法師因為來了老朋友而不能親自陪同。祭拜過佛祖之後,王夫人和嶽姚氏拿出了香油、麻鞋等物品布施,慧信和尚笑的越發殷勤。
留下兩位婦人在前院聊天喝茶,王明自帶著王貴和嶽飛到後院智真法師商量聘請教師的事情。
智真法師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眉毛和胡須都已經白了,但雙眼卻不時閃爍著慈悲和指揮並存的光芒,身上的僧袍已經漿洗的發白,卻十分整潔。此刻,智真法師正坐在院裏槐樹下的石凳上,坐在他對麵的是一位麵色紅潤的老者,雖然是須發皆白,麵色卻紅潤異常,雙目炯炯有神,即便坐著,氣度自是非凡。二人正在對著中間石桌上的一副圍棋沉思不語。老者的背後站著一位十多歲的少年,濃眉大眼,身材極為健壯。
“阿彌陀佛”看見王明帶著兩個小孩走了進來,智真法師隨即起身相迎“王員外又來上香了?”
“許久未見,法師一向可好?”王明緊走兩步上前見禮。
“幸得員外四時照料。”智真法師隨即手指坐在石桌對麵的老者,“這是我俗家好友周侗,今日方來寺中,故此對員外有些失迎”。
“周侗見過王員外,方才已聽智真和尚提起過王員外了。”周侗也起身見禮完畢,早已有寺中的小沙彌撤去圍棋,端上茶水。三人坐在石桌旁寒暄聊天。
王貴卻是極為驚詫,因為在夢中世界的曆史上,周侗正是嶽飛的師傅,嶽飛那一身兵法和武藝都是周侗傳授的,更何況,傳說梁山好漢中花和尚魯智深和玉麒麟盧俊義的師傅也正是周侗,而且魯智深的剃度長老似乎也叫智真。難道就是麵前的這兩人?看來夢中的世界是或許是真實發生的事,那以後絕對不能和任何人提起了。
一個人能夠預知將來會怎麼樣,在夢中世界活過一世的王貴清楚的知道,對這種人物,官府向來是用妖人的名義除之而後快的。一個人,比別人多看一步是天才,可能會受到眾人的敬仰,如果多看兩步、三步,那一定是會讓人害怕的。
“貴兒,嶽飛,過來拜見周侗教師。”王明的聲音及時拉回了為夢中世界的經曆思緒萬千的王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