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族弟?(1 / 2)

李氏半臥在床上竟睡去了,眾人也不敢叫她,候了約有半個多時辰,她才漸漸轉醒。時已近巳末,李氏便命人傳話與知客僧,就留在寺裏用齋。

文昕還是第一次吃齋,覺得很新鮮。她之前對齋飯一點都不了解,隻是聽說過有些寺廟能把齋菜作出葷菜的色香味來,不過廣雲寺素不以齋菜聞名的,但那齋飯還是比她想象中的好得多,菜的種類還算豐富,味道清淡可口。據說那些米、菜都是寺裏眾僧耕種出來的。

在家時,每餐飯到最後都要剩下大半,一開始骨子裏小市民出身的文昕每餐都要在心裏連連歎惜“朱門酒肉臭啊朱門酒肉臭”。但這一頓,大家卻都吃得很幹淨,飯碗裏一粒飯粒都沒留下,菜碟中甚至連菜汁都不見一點兒,文昕曉得這是惜福的意思。

這時寺裏已是人來人往了,有來上香的信徒,有來遊覽的閑客,有兜售香燭金紙的小販,雖不至摩肩接踵、人聲鼎沸,但也不複早晨的幽靜了。

候至午時,人漸漸少了,李氏便命收拾回府。

一行人下至半山腰,正遇數十個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嫗沿著石階三步一跪而上,李氏敬她們心誠,便吩咐轎子讓過一邊,倚著草木暫停在階旁。

階旁原也有一對主仆讓路站在那裏,見十幾個家仆打扮的人擁著兩頂小轎停過來,曉得是良家,不敢顧盼,徑自往後避去。未料那公子卻被枝椏勾掉了帽子,邊上的小廝忙撿起來,遞過去道:“少爺,少爺,帽子落地了。”

那公子連連擺手道:“不許說‘落地’,少爺我要考舉人呢,要說‘及地’。”

文昕在轎子裏聽見這對主仆說話有趣,便將窗簾挑了小小一角起來,透著縫兒覷看,見是一個綸巾儒服的年輕書生和一個才總角的書僮。那書生身姿綽約、眉目秀雅,倒比一般的女子還動人些,可惜眉目間透著些呆氣;那書僮年紀小小,看著也不怎麼伶俐的樣子。

那書僮踮了半天腳,終於將帽子牢牢地係在那書生頭上,自己滿意地點點頭,笑道:“這樣就不會及地了。”然後得意洋洋地看著那書生,好似在等他誇自己改口改得快。

文昕忍不住笑了,餘光瞥見李氏也是掩著嘴,眼角彎彎。

那書生聽見轎子裏隱隱的笑聲,羞惱地輕輕敲了那書僮的頭,低斥道:“真笨,以後不許你說話了。”

那書僮卻還不明白自己哪裏說錯了,委屈地耷拉著頭。

這時那群老嫗已過去了,李氏便命轎子複起。

文昕放下簾子,卻又聽那書生輕聲道:“你怎麼了,我不過輕輕敲你一下麼,別垂頭喪氣的了,買肉包子給你吃還不行嗎?”

文昕抿嘴笑了,這書生對底下人倒是不壞。轎子漸行漸遠,那書僮的聲音又隱隱傳來:“少爺,我們還有錢買包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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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這兩日已不再孕吐,漸漸進些滋補的湯品了。可文昕卻覺得有些鬱悶,因為李氏補就補吧,還總要逼她也喝幾口。燕窩什麼的倒也罷了,可燉鴿啊燉魚啊燉雞啊這些油膩膩的東西實在讓人反胃。她也懷孕過,自是曉得懷孕初期其實不該這樣大補的,不過李氏前些日子實在是消耗得太厲害,這時胃口轉好,補一補倒也罷了,隻可憐她跟著遭殃,好在李氏見她總是喝得麵有菜色,漸漸也就不再勉強她。

這日,李氏正在抱廈裏合計送給王州判的儀程。

一個媳婦子拿著張帖子進來,福身道:“夫人,門上有人遞進名帖,說是大爺的故舊。”

李氏接過帖子打開來,文昕也湊過去看,見寫著“謹呈族兄蘇同知足下,弟不才蘇士宸頓首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