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詠秋總共用了不到十個字,講了一句讓沈承硯呆滯了足足一分鍾的話。安靜的室內,隻有兩個節奏不同的呼吸聲,除此之外暫時沒了其他的響動。
“他……”本是悅耳的聲音,在短短的一分鍾裏變得幹澀沙啞,沈承硯不得不清清嗓子才能繼續說道:“他怎麼會做這樣的決定?”皇上,也就是他的生父,分明是答應了他不輕易的動白家的,怎麼轉過頭來卻做了這樣的決定。
他的生父要選她為妃?這個女人可是他愛著的女人呀……沈承硯突然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腦子裏極亂不說,整個人也顯得有些頹然。他愣愣的坐了下來,視線落在白詠秋那看不出情緒的臉上,心口陣陣的抽疼。
“選妃的條件是什麼?”相對於沈承硯無力的模樣,白詠秋卻像是認命般的平靜。
她的問題拉回了沈承硯不知跑到哪兒的思緒,隨後詫異的問了句她這話是什麼意思。白詠秋沒解釋,隻是問他知不知道。沈承硯好歹也在朝為官,對於選妃之事也稍稍了解,他想了想,便說了幾個他知道的必要條件。
白詠秋微垂著頭,聽得沉默了許久,再抬起頭時,臉上帶著好像是笑卻又讓他看來心疼的表情,末了她輕輕地說道:“我知道了。”
話落下,好像電影散場一般,白詠秋沒有停留的起身到了門邊,在沈承硯開口留她之前,她用著他有些陌生的語調,說道:“本來順利的話,三天之後我就和孫青成親了,沒想到被姓藍的給擺了一道。嗬嗬,不過還好,這事也還算有轉機。總之今天我來的事,沈二哥就當沒有發生過吧。”
這席話說得有幾分灑脫,說完便立馬拉開了門。等到沈承硯從愣怔中回過神時,門口早就沒了白詠秋的身影。
沈承硯細品白詠秋的話,突然之間明白了她抬頭時,似笑似哭的表情是何意了。她是打算以正當的方式來抗旨吧……他相信她縱是不說,也絕對會做。她可是個外表看來柔弱,內心卻極堅強的人,她自然不能讓他的生父如意。
如此特別少見的女子,當時他真不應該放棄她的。沈承硯跌坐椅間,長歎了一聲。
話說得知事情還有轉機時,從書房出來的時候,白詠秋本來沉重的心情稍稍的輕鬆了幾分。跨出門檻她就開始找孫青的身影,後者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現身的同時將她直接撈入雙臂間,橫抱著躍上了牆頭。
幾個平穩的起落,他們已經離開了沈府。
“我不要坐轎,也不要乘車,更不要走路,還要早些回去!”被孫青抱著,白詠秋少有任性地要求,他聽罷二話沒說,抱著她就上了牆,怎麼來的就又怎麼回去。
白詠秋伸了雙手勾住孫青的脖子,語調輕鬆地問道:“青,你怎麼一句話都不問我?”而且看他的表情,除了寵溺之外,一點都沒有吃醋或不悅的情緒,她不由猜測道:“難道你一直在外麵偷聽?”
孫青聽得腳下一滑,差點沒抱著白詠秋從不知誰家的屋頂上摔下去。虧得他反應快,功夫也還好,倒是有驚無險的穩住了身體。末了他暗道了句好險,有些無奈地答道:“我怎麼可能偷聽。”
白詠秋伸出手來,拭掉孫青額角嚇出來的毛汗,問道:“那你怎麼好像不關心一樣,什麼都不問?”
“秋想說,自然會說。”孫青稍停了一下,認真且緊張地問道:“秋現在要告訴我麼?”
白詠秋展顏一笑,本就漂亮精致的臉蛋出現少有的卻是誘人的嫵媚,跟著她微噘起嘴來,分明是撒嬌地說道:“現在不能告訴你,反正青一會定能猜到。”
少見的嫵媚讓孫青的呼吸滯了下。
他倆獨處,雖說行為頗為親密,可白詠秋從未露出過嫵媚誘人的表情,倒不是說她沒有嫵媚的一麵,而是從沒如此刻意引誘他的時候。孫青真的覺得白詠秋是在引誘他。
“怎麼了?還不快些回去?”明知孫青是被她給弄得呆滯,白詠秋卻是裝著傻的問了句,末了她再似真似假地說道:“再晚一些,說不定二哥會以為咱倆私奔了呢。”抱著她的手臂狠顫了下。
“秋……你這是怎麼了?”她的反常讓孫青心癢的同時更是惴惴不安,那種感覺好像是她在打算在接下來的話裏說出他們兩也不不相見的話般。
她非無情,但卻是真的絕情。
孫青本來就清楚,白詠秋嫁他的原因,說是喜歡他,不如說是完成某夜的一個承諾,但他會執著她不放手,卻是真真正正的愛著她。她本就談不上多喜歡他,眼下又有入宮選妃的事擺眼前,他真的很怕,異常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