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詠秋做夢都沒想過,在她的有生之年裏會有那麼一天踏入皇宮內院的時候。不過沒想過,並不代表不發生,想她在莫名其妙的為官之前,不也同樣的沒想過會有****早朝的日子麼。
抬眼去看跟前氣壓好像很低,似乎時時刻刻都在生著悶氣,表情就如同是麵癱了的那位解辰連解太醫的後背,白詠秋邊快步跟著邊暗自琢磨,這人怕是很討厭她,卻又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對著她。看來這人的氣量還是不錯的,至少沒有惡言相向,又或是拿厭惡的目光來打量她。
埋頭跟在後麵進了久違的南大門,還沒走幾步就見前方過來一人。白詠秋這時是助手身份,當然不能明目張膽的去看,加上她擔心被人認出真麵目,巴不得一路上都別碰上半個人最好,哪裏還有心思去在意來的人是誰。
她隻顧抱穩身前的醫箱,埋頭低眼有幾分忐忑的跟在解辰連的身後,解辰連走一步她就走一步。
然而,解辰連突然停了下來。頓時,白詠秋的心有點提起來的感覺。
不知是因解辰連停下,還是因為來者與解辰連的關係不錯的緣故,總之那人就這麼徑直的走了過來。白詠秋的頭低得更厲害了些,餘光裏隻瞄到步來的袍角及一雙青色的鞋。這是個文官,白詠秋暗想,耳聽對方說道:“咦?辰連,你的助手換了?”
就是這麼一句,白詠秋就在心裏暗暗叫苦。尼瑪運氣也太好了,這才到皇宮的外圍,就遇上這麼個熟人。這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對白詠秋的態度是曖昧不明的張仕寧。
哇呀呀,他與解辰連很熟麼?怎麼連人家的助手都那麼的清楚!這下子白詠秋抱醫箱的手微顫了起來,頭皮也像過了電般的陣陣發麻,生怕對方下一句話是讓她抬頭看一眼。
解辰連很淡定,好像沒覺張仕寧會認識白詠秋般,很隨意地答道:“是啊,阿四說要回鄉探親,我以為最近不會太忙就答應了,卻沒想太後突然身體不適,隻得臨時喊了這孩子幫著擰箱子。”
白詠秋的個頭,在女子中並不算矮的,但也不是高的那種,加之她的身子骨比較纖細,整個看來就有幾分瘦弱的感覺。要是穿女裝還好,並不會給人瘦小的感覺,可要是身著男裝,那就像是個沒發育完全的孩子般,單薄得還有點營養不良的可憐。
解辰連說她是個孩子,在視覺上來說,倒也不覺得突兀。
張仕寧“哦”了一聲,卻覺得眼前這所謂的孩子,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正還想說句抬頭來看看時,解辰連突然不帶情緒地說道:“仕寧,你盯著我這小童瞧,不會是有戀童癖吧?”
白詠秋聽得清楚,本是緊張的心情頓時被衝淡了不說,還差點笑了出來。她怕真笑出來會穿幫,連忙躲到了解辰連的身後並用背對了張仕寧,這才捂了嘴暗自偷笑。
合著解辰連也不是什麼純良的貨。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他是方華瑞的朋友,而且能受方華瑞的信任,應該就不是會普通朋友那麼簡單的關係,那自然而然就不應該是個能被人一眼看穿的人。不說城府有多深,至少也是個足智多謀的主吧。腹誹後,白詠秋倒是不由的佩服解辰連的冷靜與機智。
這立場要是換一下,說不定她不會有他處理得好。
張仕寧沒想到解辰連會有此一問,更沒想到在這話之後那孩子會嚇得躲起。看那未完全藏起來的單薄肩頭好像還在輕顫,就像是受了驚嚇的模樣,他頓時麵色一紅,神色窘迫的擰了擰眉,埋怨道:“你胡說什麼,看把這小孩兒嚇的。”
會不會把白詠秋嚇著,解辰連心中有數,不過他向來缺少表情,又急於脫身便順著張仕寧的話接了句,“你知道把他嚇著了,那就別再直愣愣的瞧人家了。”說著又說有事在身就不多聊,不著痕跡的擋了白詠秋,推著她就離開了原地。
那張仕寧直到他倆走得沒影了才收回了目光。視線裏有著疑惑,還有著無限的悵然。在那個瞬間,他還以為又看見了白詠秋,無奈那隻是幻覺吧。
張仕寧並不知道,他這一次與白詠秋是見了麵卻錯過了,其實便是意味著他二人的緣分到此結束。
話回正題。
說解辰連這個缺少表情的主,帶了這麼個不應該帶的人來宮裏,其實心裏麵也打著鼓。這是遇個熟人還好,他還能糊弄過去,要是遇個半熟不熟外帶官職高過他的,要對方真要把白詠秋看個清楚才爽,那他就等於是在找死。於是在怕出岔子的情況下,後麵的路是帶著白詠秋專往為煙稀少的道上走不說,那步伐也比平常要快了一倍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