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信劄收藏(2 / 2)

記者:你認為名人信劄有什麼特殊的價值?

胡世宗:這些名人都在自己的領域做出了獨特的重要的貢獻,為社會大眾所熟知。而他們的信件,除了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是考證其本人或那段曆史之外,還具有最難得的“唯一性”,是珍貴的曆史文物和藝術作品。它們是在特定情況下,寫給特定對象,體現了寫信人的綜合素質和思想觀念,他的人生哲學和價值取向。這些信都是寫信人真實情感的自然流露,他們寫時隨心所欲,在不事雕琢、不經意中,展現出了他們每個寫信人的真性情和真心境。他們的人生道路、人為操守和生活細節,很多都可以看做是曆史長河中充滿人生意味的文化瑰寶。比如,臧克家信中談詩的所謂“深”與“淺”,劉白羽信中談王國維的意境說,張光年信中談中西文化比較,魏巍信中談下崗工人的寫作……都極具智慧和獨到見解。西方人把信劄稱為“最溫柔的藝術”。這些信件出自名家的手筆,不僅有曆史的文物性和學術資料性,也有藝術的代表性,是寫信人個性張揚的產物,字裏行間給人以跳躍般的鮮活與暢快,過去說,見信如麵,真的,從信中可以想見寫信人的音容笑貌,在如今電子郵件異常發達的今天,這些手書信劄尤顯可貴。

記者:現在風傳收藏界對名人信劄十分看重,您是否想過將保存的名人信劄進入拍賣市場?

胡世宗:我對拍賣名人信劄的事略知一二,比如徐誌摩等人給胡適的一批信劄,拍賣到744萬多的價格,最後被國家優先購得。我從未想過我珍藏的信劄進入市場。比如我喜愛的詩人李瑛給我的信,幾十年來,我保存下來的竟達105封之多。這些信件,從時代、時事、政治、文化,到詩藝的探討,筆者無所不談,特別是談到詩歌創作,我覺得比他公開發表的文章還要細致、生動,還有他對世事和詩壇的看法,都是極為珍稀和寶貴的。今年8月我赴撫順參加“中國詩文名家看撫順及‘李鬆濤文苑’落成”的活動,我帶給鬆濤的禮物就是把他幾十年來給我的48封信打印裝訂成冊,每封信後麵還注有我的附言。我還把紅軍詩人張雲曉給我的信也這樣打印整理出來,作為他90歲生日的禮物敬獻給他。我想這就是文朋詩友之間的深厚友誼吧,這是這種友誼的見證,這是金錢買不到的。我感到了它們珍貴的價值,想用幾年時間把它們全部整理出來公開出版,已有朋友主動幫助我打印這些信件,做前期的準備工作了。也有出版社主動與我聯係這套書的出版事宜。

記者:您收藏的信劄,除了名人的,還有普通人的嗎?

胡世宗:我剛才說了,無論名人還是普通人,給我的信劄我都一律收藏。其實,普通人的信劄並不一定普通。我收藏著軍內外大量文學愛好者的來信,他們信中談及對文學的酷愛,對時代的解析,對成功的渴望,有的十分感人。比如有的最早給我寫信時還是默默無聞的業餘作者,曾是鄉裏廣播站的廣播員,如今獲得了國家級文學大獎;比如一位國家級文學期刊的常務副主編,最初給我寫信時還在鐵道兵某部衛生所當戰士。這些信對研究寫信人和文學史都是有益的。一位北京的朋友,“文革”中物質匱乏,我每次從北京回沈陽,都買豬肥肉在他家熬油帶回家來。在1972年他寫給我的信中說,北京也不行了,也要肉票了,北京市民每人一月發二斤豬肉票,不過,他們家二口人四斤肉可以供給我買來熬油帶回東北……這信真實地記錄了那個年月國家的經濟狀況和人民的生活水準,這樣的信雖普通,卻是時代的有力見證。

(原載2010年12月3日《沈陽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