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母親給我買了這麼多書還因為一個夢。母親曾對我說過,她生下我的頭一個晚上,她夢見了“土地爺爺”,就是我家家門口小池塘旁邊的“土地爺爺”,她說夢中的“土地爺爺”像個百歲老人,頭發胡子都白了,“土地爺爺”手捧一個鮮豔的大桃子,微笑著遞給我母親,母親接過來後,剛要說聲謝謝,“土地爺爺”就消失了,夢也沒了。母親認定這個夢是個好兆頭,生個孩子孩子長大後肯定能夠大富大貴,得好好培養,所以她就經常給我買書了。

不一會兒,簡易公路那邊傳來了一陣喇叭聲,我抬頭往那邊一看,原來是一輛小四輪開上來,小四輪停穩後,車上跳下了木仔和小白臉,接著又跳下兩個花姑娘,小白臉掏出錢來付過車費後,小四輪調過頭就開回去了,小白臉和一個姑娘往楊公山那邊走去,木仔和一個姑娘朝李家山這邊走過來。

我看得都發呆了。哇噻,白冰和平平都花掉一萬塊錢才買到姑娘,木仔和小白臉在壺鎮街遊嬉浪蕩不幹活,一個銀子不花竟也釣到了花姑娘,泡妞的本事如此了得,不簡單,不簡單,真的不簡單,簡直是天方夜譚,小白臉臉皮白淨,模樣俊俏,聰明圓滑,泡妞有兩把刷子就像金庸小說《鹿鼎記》裏的韋小寶一樣,勾到一個還能夠理解,木仔那個愣頭青到底是怎麼把姑娘騙到手的呀?

母親從家裏走出來,她把一個籃子扔給我,說:“津兒,你去挖點菜,順便把菜洗幹淨再拿回來。”我回過神來,把《煙雨蒙蒙》扔給她讓她拿回家,她一轉身看到木仔和那個姑娘一起走過來就笑了,說:“木仔,你老娘還說要給你買一個老婆,還好沒有買,要是買了,那一萬塊錢就白白扔在水裏了。”木仔手上提著一大袋東西,有蘋果有香蕉還有雞爪子五香豆腐什麼的,他也笑了,說:“木哥要買姑娘,我哪兒還要買姑娘,我和津兒一樣,都是提倡自由戀愛嘛。”母親又說:“還是你有能耐。”然後她就往家裏走去了。

仔細一看,原來木仔身邊的姑娘也還可以呢,論身材比那三個貴州姑娘要高大一點,要說臉麵中看不中看,那雖然比不上平平的姑娘,但同白冰的姑娘比比是有餘了,年紀大概也是二十歲左右。再看看木仔,一直來都是土裏土氣,邋裏邋遢的樣子,這會兒卻是一身時髦的休閑裝,頭發梳了個分頭,胡子刮了個精光,歌星一樣的派頭,容光煥發,精神抖擻,玉樹臨風。

嗬,山雞變鳳凰,山雞變鳳凰了,木仔變得也太快了吧,要是在壺鎮街上忽的碰到,不看個仔細我真還不敢相認了。

木仔說:“津兒,你快去把菜挖回來,等下我們就一起搓麻將。”我說:“好的,白冰和平平在李家塘洗衣服,今天隨便湊湊就有麻將腳。”

我和木仔還有那個姑娘就一起沿著大路向東走去,很快地,木仔到家了,家門開著,木仔剛剛踏進家門的時候,我聽到木仔的老娘在屋裏破口大罵:“你都死在溪頭好了,你死回來……”聲音忽地沒了,就好像木仔的老娘忽地變成了啞巴,估計這會兒她已經看到木仔身後的那個姑娘了。我也不由地停住了,往門口的方向朝裏麵看過去,木仔的老娘瞪著眼睛張著嘴巴好像還有一萬個不相信呢,木仔在壺鎮遊嬉浪蕩,一點出息都沒有,她心裏早已經絕望了,她做夢也想不到木仔會帶著一個姑娘回家吧,對她來說,那真比天上嘩啦啦掉金子還稀罕。

哎,幸虧木仔的老娘還沒有心髒病,要不然,此刻她一定會暈倒,喜從天降,這下子她心裏該是樂開了花,果然,她的臉上也很快地就浮出了笑容,一邊就走過去衝茶了,泡了一杯茶,客客氣氣地遞給姑娘後,她就拿起了一塊抹布在桌子上凳子上抹灰塵,我就走開了。

我在李家塘的堤岸上走過的時候,我真差點兒就暈倒了,我看到了很滑稽的一幕,兩個貴州姑娘雙腳泡在冰冷的水裏洗衣服,白冰和平平卻坐在石板上蹺起二郎腿在曬太陽,還吧嗒吧嗒在抽煙,小樣兒我見著就惡心,如果我是那兩個貴州姑娘那我一定把臉盆和衣服都扔到水中央,盡管看著不順眼,我還是朝他們喊了一句:“木仔小白臉回來了,木仔要你們到他家裏去搓麻將。”平平吐了一個煙圈,嘴巴一撅,好像很神氣似的,說:“知道了。”嗬,真是小人得誌,我嘴角輕蔑一笑就走過去了,心裏也多了一個想法,買下貴州姑娘你自己一分錢也掏不出隻是用了妹妹在外麵做雞賣肉換回來的錢,小樣兒你不知道羞恥也罷了還翹什麼尾巴,回家撒尿多照照,有能耐你也和木仔小白臉一樣一個銀子不花就釣到花姑娘。

我挖菜洗菜,提著一籃菜走回家的時候,木仔、小白臉、白冰和平平已經在木仔家新房子麵前的走廊上搓麻將,兩臉盆衣服放在一旁,四個姑娘就坐在他們的身邊,也是東南西北地坐著,乍一看真還像一美麗的風景,很是引人眼球。

我在木仔他們的旁邊路過時,李書寒的父親剛好挑著一擔豬糞肥迎麵走過來,豬糞那個臭呀,臭的不得了,真要臭死人,四個姑娘都不約而同地捂鼻子,不過書寒爸畢竟是個老農,估計是早已經習慣了,他一點都不怕臭,他朝木仔他們笑嘻嘻地說道:“喲,群英會了,今天怎麼這麼約齊呢,四個青年搓麻將,四個老婆坐一旁。”

李書寒的父親麵黃肌瘦,瘦骨嶙峋,還患有腰椎間盤突出症,對我們山裏人來說,這個病很折磨人,他花了一點錢,沒治好,一來家裏錢緊張,二來他認為這個毛病很難治,所以他就不想再花錢去治這個病了,苦逼的命,他早就看開了,他總是很樂觀,整天笑哈哈的,一擔豬糞肥挑在他肩上,起碼有一百斤重,他身上肯定是隱隱作痛,可他卻還是談笑風生,根本沒把那個痛當一回事,真的夠牛逼。

小白臉說:“他們的兩個是老婆,我們的兩個不是老婆,還是女朋友。”

書寒爸說:“老婆和女朋友差多少?差不了多少。”

木仔說:“的確差不了多少,老婆晚上是搞,女朋友晚上也是搞……”木仔的話還沒有說完,坐在他身邊的那個姑娘就在他的臉上擰了一把,說:“你要把話說得這麼好聽幹嗎呢?”木仔就笑了,說:“本來就是這樣的嘛,不是天上的神仙誰能熬得住,估計神仙都熬不住。”木仔身邊的姑娘又一把揪住了木仔的耳朵,說:“你還說,你再說一句看看。”她一邊說著一邊手上也用力了,剛好這時候,走廊麵前的大路上一隻大公雞忽的撲棱著翅膀追上了一隻母雞鉚足了勁似的壓上去就是在做愛,木仔就說道:“放了放了,趕快把手放了,耳朵都被你拉疼了……你看看那兩隻雞,雞都知道這樣搞,人還能不那樣嗎?”木仔的話把大家都逗笑了,他的女朋友看了一眼正在愛愛的公雞和母雞後,也笑著放開了。

那隻大公雞壓在母雞身上做愛,母雞變得很順從的樣子,時間短短的大概還沒有一分鍾,大公雞就把母雞鬆開了。

把那籃菜提回家後,我就往木仔他們那兒走去,走到木仔家舊房子麵前的時候,站在走廊上的木仔媽對我說道:“津兒,等下你把我的木仔叫過來。”我問她:“你叫他有什麼事情嗎?”“叫他去鋤點青菜回來燒點心。”“那就不要叫他了,他麻將搓得正帶勁,我剛好挖菜回來,菜都洗過了,我到家裏去拿點給你就是了,不過有個條件,今天你可不能再罵人。”木仔媽笑了,說:“津兒你莫開玩笑,我今天罵他幹嗎,他要是還能給我生個孫子,我就把他當小祖宗一樣供著,天天都讓他搓麻將。”嗬,你聽聽,你聽聽,這是什麼話,我就忍不住地要笑了,我心裏也犯了嘀咕,就好像是在問她似的,要是他真的給你生了個孫子,你真的就讓他天天搓麻將嗎?天天都搓麻將有飯吃嗎?

我回家捧了一把青菜走進木仔家時,木仔媽剛好捧著一籃土爽麵和雞蛋從樓上走下來,我問道:“這點菜夠了沒有?”木仔媽說:“夠了夠了,津兒你不要走,我燒點心了,你幫一下忙。”我就留下來幫忙了,給她打下手,坐到灶膛麵前去幫她燒柴火,我很快就把灶火燒得很旺了。土爽麵裏已經含有鹽分,燒土爽麵是不需要加鹽的,木仔媽切好青菜,把豬油下了鍋,“滋滋”聲響起,再下了青菜“支啦支啦”幾聲後就往鍋裏加水了,然後就在數雞蛋,數著數著我看她手都發抖了,麻將桌上圍著八個人按照風俗習慣該下十六個雞蛋你叫她怎麼不心痛呀,你是城裏人你也許想不到,從雞籠裏撿起十六個雞蛋木仔媽至少要挖過三十二次雞屁股,早上的時候,把一籠公雞和母雞放出籠之前她要把母雞一隻隻拎起來然後把手指伸進屁股眼裏去探探看今天哪隻母雞會下蛋,下午的時候,她看到母雞在雞籠旁邊轉來轉去她又會把那隻母雞拎起來然後把手指伸進屁股眼裏去感覺一下雞蛋下了沒有,心裏肯定在擔心著雞蛋是不是產在別人家的雞籠裏了,木仔媽數了十個雞蛋就停下來,她真的想省下六個雞蛋呢,等下十個雞蛋肯定是煎起來切絲然後八個人平分。

鄰居李小洋的母親走過來,她在木仔媽的旁邊站著後,說:“你說這個社會是不是真的有點講不清楚,木哥起早摸黑累死累活沒老婆,木仔好吃懶做遊嬉浪蕩卻是姑娘跟在屁股後。”

木仔媽裂開嘴巴笑了,說:“我個木仔是懶人有懶福。”

“姑娘在旁邊的時候你不要說木仔懶,你要說木仔有能耐會賺錢,這樣姑娘才會真正喜歡他。”

“我曉得我曉得。”

“等下別忘了遞個紅包,那是見麵禮,六十也好八十也好,有點意思就行了。”

“我曉得我曉得。”

“一萬塊錢都省下來了,幾個雞蛋你就不要再節省,免得等下姑娘看到了心裏有想法,麻將桌上有八個人就應該下十六個雞蛋,姑娘還是第一次到你家裏來你總要擺得體麵一點才像樣。”

木仔媽聽了恍然大悟,連忙又數了六個雞蛋。

李小洋的母親又說:“津兒幫你燒柴火,你總要給津兒也兩個吧。”

木仔媽聽了又恍然大悟,連忙又數了兩個雞蛋。

我一言不發,卻是感到很好笑,差點兒把肚皮都笑痛了,其實兩個雞蛋對我來說是無所謂,有沒有都沒關係,我肚子裏還飽著呢,吃飽了撐著也不好,麵條我都不想吃。

土爽麵裏有豬油就很香,香噴噴的一鍋麵條燒好後,麻將就暫停木仔他們就過來吃點心,吃過後再接著搓。我敢打賭,今天搓麻將木仔他們是最開心,因為以往搓麻將,木仔媽看到後總是要發牢騷總是走過去嘮叨幾句,有時候甚至還會拍手掌罵人,罵個不停,不過今天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今天木仔媽開心著哩,這會兒她在那邊與人家聊天都笑得跟個彌勒佛似的,咧著嘴半天也合不攏來,說她心花怒放那真的是一點都不誇張。

白白“省下了”一萬塊錢,她怎能不笑呢?

也許再過十個月,她就可以抱孫子做奶奶了,她能不開心嗎?

怕做不了奶奶抱不上孫子,她常常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她心中的沙漠已經有了幾十年,如今終於盼到了甘霖,她那個樂嗬呀,就甭提了,她高興,其實在心裏我也替她感到很高興。

吃過晚飯,我和父母親在家裏看電視的時候,木哥推門走了進來,木哥說:“津兒媽,今天晚上我就睡在津兒的床上了。”母親說:“好呀好呀,你就和津兒一起睡吧。”

木哥木仔本來隻有一張床,今天晚上木仔身邊有姑娘,木哥當然不能睡在那張床上,母親本來很喜歡同木哥開玩笑,不過此刻她卻沒有拿這個事情逗木哥,要不然木哥傷心起來在我家裏哭鼻子那就很沒趣。木哥一嘴煙味,滿臉酒氣,我估計脫了衣服後他身上還有一身汗臭,和他睡在一張床上今晚有我受了,我心裏就有點不喜歡,不過也是情況特殊,難得這樣,何況一百年前還是一家人呢,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一起睡就一起睡吧,忍一忍睡著後醒過來就是天亮。

木哥不會打牌不會搓麻將,看電視他也不喜歡,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有些電視劇他看不懂,他掏出一支皺巴巴的香煙遞給我父親,他自己也點了一支,也是皺巴巴的一支煙,一聲不吭悶頭抽完一支香煙後,他同我打了一個招呼就走過去先上床睡覺了。

我上床的時候,木哥已經呼嚕呼嚕睡著了,半夜裏我還是睡著的時候,我卻被木哥吵醒了,原來是木哥在流眼淚,他輕輕的哭泣聲把我給吵醒,我明白他很傷心,就趕忙地勸道:“木哥,莫哭莫哭……”木哥用手擦擦眼淚,說:“津兒啊,你讀過那麼多書就好了,我真後悔……”木哥說不下去了,我很吃驚,我真想不到木哥也有後悔的時候,而且悔得牙根都癢癢了,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他是在後悔小時候沒有讀過書呢,其實這輩子木哥隻讀了三天書,第一天他學了“毛主席萬歲”,第二天他學了“中國共產黨萬歲”,第三天他學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除此之外他還學過幾個阿拉伯數字,所以到如今就是扁擔一橫他也不知道那是“一”字,這又能怪誰呢?三十多年前教室裏大便拉下一褲襠,他的命運就改變了,那是該怪他自己,怪他的父母親,怪那個女老師還是怪那一天在教室裏都笑起來的同學們?那本是一件小事呀,卻害了他一輩子,如今就是連木仔都有女朋友了,而他卻還是在光棍上打著,怪不得半夜裏醒過來他想著想著就哭了,我無言以勸,索性不說話,我也不由地在想了,假如三十多年前教室裏木哥沒有拉大便,假如木哥也是高中畢業甚至是大學畢業,假如……可惜呀可惜,人生中往往有很多很多的後悔卻沒有後悔藥,更沒有這樣那樣的假如。

木哥翻來覆去睡不著,害得我也無法再睡覺,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後,雞啼了,幾聲雞啼聲過後,木哥對我說道:“津兒,我想起床了。”現在還沒天亮呢,不過我不奇怪,木哥肯定是起床去巡邏,如果等到天亮後,他還擔心野豬夾和陷阱裏的獵物被別人撿走,聽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幾乎都是在雞啼聲中起床,這會兒我也好奇起來,就拉開燈揉揉眼睛穿起衣服和他一起起床了。

為了不驚動父母親,我和木哥就從後門則北門通過滴水溝走出去,整幢房屋就這麼一個北門,是一個小木門,因為隔著滴水溝就是山,平常裏都是閂著的,天又冷又黑,好在身上都是穿得厚厚的,好在木哥手上有一支手電筒,木哥在前麵走,我跟在他的屁股後,深一腳淺一腳,到這個陷阱去看看,到那個野豬夾去瞧瞧,我是多麼希望能夠看到獵物呀,哪怕是一隻小野兔也好,一個地方,二個地方,三個地方……一連到過好幾個地方,卻還是看不到野豬野兔,天色漸漸地吐白,我和木哥身上的衣服也漸漸地被雜草和樹葉上的露水打濕了,我不由地感歎著:“木哥,你天天都是這樣,又何苦呢,還不如在被窩裏多躺一會兒。”木哥說:“津兒呀,有沒有野豬野兔都是看運氣,有一次我接連三天沒有去,結果有一個野豬掉在陷阱裏被水淹死發臭了,那是一個大野豬本來可以賣一千多塊錢,從此以後,我就天天都去了。”原來還有過這麼一回事,聽了他的話,我真的很佩服,幾十年如一日啊,每天都是半夜三更就起床,壺鎮之大能有幾個,不多吧,要是回到“農業學大寨”的那個年代,說不定還能夠評上人民公社的“勞動模範”。

木哥一共挖了五個陷阱,擺了十個野豬夾,倆人巡邏完了,還是一無所獲,就是連根野豬毛都沒撿到,空空而歸,濕了衣褲。

回到家,母親剛剛起床做早飯,她看到我衣服褲子都濕了就問道:“津兒,你半夜裏起床幹什麼去了?”我笑笑,答道:“跟著木哥巡邏去了,今天運氣真不好,就是連根野豬毛都沒撿到。”母親說:“哪兒能有那麼好的運氣呢,十天之中能碰上一隻小野兔也就不錯了,如果天天有野豬野兔撿,那木哥早就發了,那他也早就娶到媳婦了。”我也不由地感慨著:“是啊是啊,這木哥也真是個木哥,喜歡自討苦吃,每天都是天沒亮就起床,如果換了別人,誰都不會這樣做,怪不得到如今他還娶不到媳婦。”我一邊說著一邊就往房間裏走去,我感到渾身都寒透了,冰涼冰涼的,得趕快脫掉衣褲鑽回被窩裏去暖和暖和。

我是縮在被窩裏了,很快就感到舒舒服服,木哥肯定是換了衣褲後就幹活去了,要麼去鋤地,要麼去割草,因為一般情況下,這個時候木哥媽也還是剛剛起床。我們山村人做早飯比較費時間,用柴火燒,往往是要做一大鍋,一天的粥飯都一起做了,得花一二個小時,木哥也往往是巡邏回來後換了衣褲就出去幹活一二個小時,然後再回家吃早飯,吃了早飯,他立馬又出去幹活。

木哥還挖塘養了魚,就在他房子麵前的責任田上挖塘養魚,他除了割草喂牛,還要割草喂魚。木哥的一個堂兄一家人都外出了,田地荒著,木哥也去要過來種了。

木哥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一天到晚忙個不停,除了睡覺,吃了飯他就走出家門去幹活,有時候,下大雨了,村裏人都躲在家裏看電視打撲克搓麻將,他卻還是戴著笠帽穿著蓑衣在田地上幹農活,瞧他的,真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兩個人,同一個時間裏能幹二份活,有人就問了,木哥怎麼會這麼勤勞呢?他的父親是這樣回答人家:木哥是勞碌命,他的這副骨頭就是這樣。

隻留下一點傷疤,受傷的手終於好了,感覺上和以前一樣靈活,我就決定到壺鎮去找工作。

這個上午,走出家門不久後,我剛好和白冰、平平他們走在一起,白冰和平平頭發梳的油光可鑒,都西裝筆挺精神煥發人模狗樣的,兩個貴州姑娘打扮得也很時髦而且身上都掛著款式時尚的包,奇怪,出去旅遊還是幹什麼呀?我就問道:“平平,你們到哪裏去呀?”平平答道:“貴州,她們娘家。”原來是看丈母娘去了,我就應了一聲:“哦……”平平又說:“她們那邊的風俗,姑娘在男方家住上七天後都要回娘家一趟。”我說道:“那我預祝你們路途愉快,要好幾天才到吧?”白冰的那個媳婦用一句生硬的普通話答道:“從這裏到我家裏大概要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