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繼續與我在一起,不行嗎?”二人沉默許久,終於聞到得段蒼玥開聲了,那溫雅的聲音帶了一絲的不安與期盼,這也許是他極為在意的,隻是想表現得更加鎮定罷了。至少,他不想就這麼結束了,紅塵萬丈有她作陪,會讓他無懼也無畏。
不像,曾經的自己,盲目而又彷徨。
本是假裝即使心碎也無所謂的田洱,聽到男人的這一句話,猛然抬眼尋到了他那樣坦然的視線,仿佛方才所說的一切不過是家常便話,不是什麼大事。
“……我以為,我該意冷心灰的。我以為,即便心碎我也無所謂的……”說到最後,她有些自嘲地笑了,“人一生,那麼長,你確定要將自己的一生,放在我這裏嗎?”即使她已經與別的男人有過不恥行為,他也要自己作陪一生嗎?不知為什麼,那無力的手緊緊地握了起來,她不知自己在緊張還是在忍耐些什麼,不自覺的。
頭一低,段蒼玥很狡猾地將頭抵在了田洱的那小肩上,將自己的神色給掩蓋了去,“說不得到了兩鬢斑白我也無怨無悔,但至少現在的我很清楚地知道,陪在我身邊的除了你,沒有誰可以取代。”真的,沒有人能讓他真心誠意地發自內心的笑了,沒有人可以讓他如此揪心不能自己了。
“……即便,是花容也不能嗎?”問完,田洱自己雙眼猛然一睜,她在做什麼?到底在做什麼?
一滴淚落了下來,她已經無路可退了,她以為自己可以體會這個男人的心意,不管對那個花容,還是自己的。她以為,自己最後必定會放手舍棄這份並不屬於自己的溫柔。
可是,是妒忌,還是不甘?
很明顯,段蒼玥的身子微微一震,田洱的問題使他再次茫然了,有些人也許隻能一生存放在心底,有些人卻怎麼也不想放手。
無聲地笑了,原來他也不過如此。
“至少……”至少,如鯁在喉,那麼苦那麼痛,“容兒她……這一世隻能是聖女,我會不惜一切保她一生,但她卻不會與我相思相守。”這個,他一開始就很清楚地知道了,就因為太清楚才會如此苦澀。
眨一眼,氤氳在眶中的水霧成珠,滑落著寂寞。
吸了下鼻子,田洱的舌根何其不是發著苦,喉如刺鯁的難受?
“……即便,到時我非死不可,你也要守住她,對嗎?”即便到那時,要換花容的性命,自己隻能舍命,他也必定毫不猶豫嗎?
隻覺,腰間的手道重了又重,仿佛要活生生將她的腰勒斷似的。疼得她淚如湧泉,怎麼也止不住,即使她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唇,都無用。
“到那時,我與你一同,黃泉路上必定不會讓你寂寞。”段蒼玥的話,斬釘截鐵。
胸口被人狠狠地揪著,隨即萬箭穿心。
她隻怪,自己太聰明將一切看得太透了。如果她隻是個迷迷糊糊的小姑娘,一個才踏上十八歲的剛剛上大學的懵懂女孩,至多到那刻還以為自己被深愛著,即便是死也死而無憾。可是,她看得太透,看清了一切的一切,而同時卻也……看不透了。
男人的舍身果決,換不回田洱的一絲心暖。
他根本不懂,他甚至沒有問過她,是否願意去死,而他卻判定了她的生死,為了花容死去。
多麼殘忍啊。
“……你們在那兒幹嘛呢,快過來幫忙端東西,開飯了!”天井那頭廚門口,那個耄耋老翁強有力地吼著,身邊跟著那隻小小的動作,也“吱”了一聲,仿佛在符合著,開飯比較重要。
二人相離起身,段蒼玥親了親那仍垂著眸的人那柔絲,溫柔地說道:“我去準備,你先到屋裏坐著。”說完,他大步往廚房行去,留了那個飄逸的背影給田洱。
落日斜陽,重回首她如何自處?
捧著支離破碎的心,田洱小步走回了屋裏,那裏有張四方桌,桌的四邊分別擺著四張長板凳,田洱隨意挑了一處坐下,便有人走了進來,帶著香噴噴的菜。
“小娃娃?”放下了菜也不見田洱有什麼反應,白無敵很關心地喚了一聲,當看到田洱抬首那張悲切的眸子時,百歲的老人心中一陣發酸,這個孩子啊,是壓抑了多少事在心啊。
“你放心,老夫能醫好你的。”至少這個,他可以保證,即便拚上他這老骨頭也要治好她的。
田洱迷蒙著雙眼,看不清這個才認了一天不到的老人家那關切的目光,喉處發苦,哽咽著才能回一句:“能,不治好我嗎?”她寧願,不被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