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軒後樹林中一間小屋,有門無窗,顧樂陽領著趙泓鑠進去,見裏麵空徒四壁,什麼也沒有。顧樂陽從牆角處拋了一堆土,裏麵挖出一個小包來,打開是一截燒過的蠟燭。將蠟燭點上,關上了門,房間裏一片漆黑,就剩下燭光映出一點昏黃的光亮。
顧樂陽笑道:“爺還沒來過這裏吧?平時這蠟燭是不用的,無聊了才點上。先生講課,一般不會離開昭明軒,等著蠟燭燃這麼多,他才會過來看看。不過也不經常,左右禁閉室隻微臣一人常在,看久了也沒什麼意思。”
趙泓鑠看她在蠟燭上比出一小截:“你倒是鬼滑的很!”
“謝爺讚賞!”
趙泓鑠抬眼四周看看,一腳踢開了房門,突然湧進的陽光有些刺眼:“來這種地方做什麼?”
顧樂陽有些錯愕:“禁閉室,受罰......”
趙泓鑠回頭笑看她一眼:“你倒是老實!走了,出宮!”
什麼?
這才剛受了罰,又要偷偷地出宮。別說先生發現他們不在會怎樣,不得隨意出宮原是宮裏的規矩,聖上知道也是要責罰的。
心裏這樣想,嘴上卻是爽快快的答應一聲:“是!”
顧樂陽吹了蠟燭,複又裝進小包裏,往衣袖中一塞,一瘸一拐的蹦出門去。
趙泓鑠大步流星,顧樂陽跟的辛苦,原是從禁閉室後麵繞出去,有一個太學院的後門。趙泓鑠突然轉過身來,有些不耐煩。
顧樂陽訕訕一笑,忍著腿疼快步的就跟上去。
趙泓鑠眼睛一眯,抬手就往顧樂陽胸前方向去:“這是?”
顧樂陽騰地站住,臉上突出驚懼神色,出什麼狀況了?裹得還不夠緊?連忙的低頭一看,但見胸前顯現出可疑的弧度,這才想起是方才顧樂連給她的兩塊大肉餅子,她來不及吃,順手往懷中一揣。
“嗬,回王爺,是肉餅。”
顧樂陽笑得訕訕的,伸手將那包著餅子的布包掏了出來,打開給趙泓鑠看。這一看,趙泓鑠又發現她衣袖中露出的一角白布,臉上現出厭惡神色:“把你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扔了!”
“是,爺!”
顧樂陽趕緊將衣袖裏裹著蠟燭的包裹拿出來,放在一旁的牆角下,因那肉餅是顧樂連的惦記,趕緊咬了兩口,也一並放在牆角。
偷偷出宮對顧樂陽來說已經不是第一回,趙泓彥趙泓鑠兩兄弟從小到大不知道玩了多少次。期間有兩次被發現,多虧的趙泓彥圓通,不知怎的也沒受罰。
趙泓彥原本是皇上還是異姓王的時候,正妃誕下的唯一子嗣。正妃難產而死,皇上登基之後追封為惠安皇後,本是最受寵,又是結發夫妻,趙泓彥又像極了他母妃,所以從小到大,莫不是集萬千寵愛一身。相比之下,對於趙泓鑠的要求卻極其嚴格,這裏麵是何原因道理,豈是三言兩語道的清楚。
皇宮最西北角,乃是冷宮所在,鮮有人去。高高的宮牆之外便是自由天地,這裏有些好功夫的人都能輕而易舉的進來,所以皇宮派了一大隊侍衛把守。
遠遠望見來回巡邏的官兵,趙泓鑠拍了下顧樂陽的肩膀。
顧樂陽會意,扯著嗓子大喊一聲:“有刺客!抓刺客啊!”
趙泓鑠一笑,起身一躍,幾下攀上樹枝,在枝葉間靈活穿梭,不多時已經不知道隱匿到哪裏去了。
顧樂陽傻了眼,知道自己的主子不厚道,怎的這一次不厚道到這種地步?趙泓鑠命她招來官兵,自己便脫身走了。眼看著官兵們迅速的朝她的方向圍攻而來,顧樂陽轉過了頭,看樹葉繁茂,光影斑駁,她的腿不好,跑是跑不掉了。隻得等在這裏束手就擒,若是找不到十分漂亮的理由,便就要落得個擾亂軍心,戲弄官員的罪名。
要是再發現她此舉是為了幫助趙泓鑠出宮,那罪名可就更大了。
欲哭無淚之時,忽然有人從背後捂住了她的嘴,身體瞬間騰空而起,眨眼間就已經身居宮外。
顧樂陽一下子歪倒在地上,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回頭一看,驚詫道:“哥?”
又見趙泓彥也翻出宮牆,趕緊招呼二人疾走,拐角處忽然將他二人一扯,擠進牆角隱蔽處。
趙泓彥轉頭一笑,看著隱匿在牆角處的趙泓鑠道:“怎的出宮也不叫我?幸虧我來得及趕上!”
趙泓鑠一抬手,示意噤聲,但見一小隊宮外巡邏的官兵經過,看了顧樂陽一眼:“你怎麼也跟出來了?”
顧樂連冷笑一聲:“不跟出來豈不要白白領罪?”
趙泓鑠冷目看他一眼,對趙泓彥道:“五哥,泓鑠先走一步了!”
“噯,你這是......”
趙泓彥伸手攔他:“難道你......”兩人一番目光交流,趙泓鑠點了點頭:“顧樂陽腿上有傷,跟來隻會礙事。泓鑠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