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可菲和李部長仔細分析了省內糧食主產區和分公司的庫存情況,決定先抽查省裏最南部的一個地區X市,其次是雙魚總部所在地的L市……
準備工作完成後,鬱可菲向省工作組請示下鄉,工作組負責人李文澤爽快答應,“鬱副總思慮周全,不愧是公司精英。我們工作組全力支持你們的工作。不過今日已是周五,也讓隨行人員安排一下家中的事,還是周日晚上走。”
工作組成員紛紛點頭讚同,鬱可菲雖然著急,但也不好公開反駁,“周日晚上會議室集合?”
李文澤環視一眼眾人征求意見,見眾人無異議,他點了下頭,“周日晚上八點,十二點之前應該趕到,休息後周一直接去X市,政府部門的協作我們做,你們隻需要放心收糧即可。”
李部長招呼工作組眾人離開,鬱可菲起身很自然的隨眾準備離開會議室,李文澤叫住了她,“鬱副總,你留下來?”
眾人腳步聲遠去,鬱可菲把會議記錄放在會議桌上,“李組長,還有什麼指示?”
“現在叫鬱小姐不太適合,叫鬱副總又有些生分,畢竟我們也算是熟人,還是叫你鬱可菲算了。鬱可菲,還是叫我李文澤吧。指示不敢當,隻想給你說一句心裏話,這次抽查對於省裏糧食工作來說,是非同小可的。你們集團旁聽了省裏的糧食工作會議,應該心裏清楚,此時接任副總,是一種考驗。”
經受住考驗,以後的工作會更好開展,可這並不是鬱可菲的願望。
但是,如果經受不住考慮,遭殃的決不會是她鬱可菲一個人,那是從上至下一連串的連鎖反應。董事會會置疑王副總的決定,也會間接影響鬱達明的威信。鬱可菲雖不顧念自己,可不能不顧念其他人,做千古罪人的滋味絕對不好受。
“李文澤,各種新聞訊息都在說世界性糧荒的事,雖然今年國內豐收,可老百性願意不願意賣糧很關鍵,這就需要各地政府宣傳,向他們講述國內目前的情況,告訴他們不會缺糧。政府行為會讓老百姓放心的。至於糧販子炒糧價借以囤糧,國有糧庫不會收他們的散糧,因為質量得不到保證。囤糧也是為了賣糧,而賣糧的最佳對象還是我們集團。囤糧會積壓資金,影響生產鏈的事他們不會幹。”鬱可菲侃侃而談,李文澤暗中讚賞,難怪老爸李國強暗中了解過鬱可菲後,未正式見麵前便欣然同意鬱可菲做他們李家的兒媳婦。要知道他們李家的門檻也是相當高的。
“我到地方後我會和當地政府接觸。”李文澤合上會議記錄本,“鬱可菲,晚上有安排嗎?”
“有什麼事?”鬱可菲心裏警覺頓起,“我習慣公私分開,下班後不會再談公事。”
“孫阿姨打電話給我,讓我晚上去你家。”李文澤暗中咬咬牙,這丫頭就不會柔和一點嗎?整天硬梆梆的,溫柔一點又會怎麼樣?還有她幹淨利落的拒絕人的時候,那份輕快,那份從容,的確讓人恨。
可是,李文澤知道他恨不起來,既然出身決定了自己以後的路,那麼枕邊人是一路相陪、是可以傾談訴說的對象,將是他最寬慰的事。可她似乎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
“我晚上約了人,怕回不了家。”老媽孫素影並沒有打給她,她可以光明正大拒絕李文澤。
李文澤雖然鬱悶,但轉念一想,近水樓台先得月,一起工作會為他創造很多機會的,還有,先和未來嶽父嶽母先培養感情也很不錯,於是,他含笑說,“既然這樣,我先走了。”
出了會議室,兩人一前一後走著。鬱可菲想了想,“記得在院門外打聲電話,讓我媽把冬冬拴起來。”
李文澤回頭笑看她一,“這才是朋友間應有的樣子,我會給阿姨打電話。不會再鬧笑話。”
“上次怪你自己,誰讓你把這麼重要的事忘了。讓我記了一堆沒有用的東西,什麼不吃羊肉,偏愛墨魚……”鬱可菲的話沒有說完便住了口,因為李部長忽然自門緊閉著的辦公室走出來。
於是,鬱可菲向李文澤說,“李組長,周日見。”
李文澤含笑搖頭,“周日見。”
“鬱總,住宿已安排妥當。”自那晚敞開暢談之後李部長一直對她恭恭敬敬,鬱可菲則又恢複了往日的冷淡寡言。在她看來,工作捋順之後,上下級同事之間無須攀太多交情,工作完成的出色最能說明問題。
因此,她口氣淡淡,“細節上注意一下,周日八點啟程,不能有誤。”
李部長謙恭應下後轉身走進辦公室。
車子剛駛出路口,等紅燈時鬱可菲無意之中看到中環百貨掛著巨型海報,有促銷活動。她想到泳衣去年沒怎麼用,不知道還能不能穿。現在回家也沒什麼緊要事,於是她開車駛向商場。
答應貝璽的遊泳時間是周日,可是,出差之前鬱可菲決定回家看望媽媽。她決定帶小家夥周六去,時間改了,不知道小家夥有沒有現成的裝備。鬱可菲拔電話給淩長風,“我在商場,用不用給貝璽買件泳衣?”
淩長風不答反問,“你在你們公司對麵的中環百貨?”
“對。周日我要出差,明天沒什麼安排,我準備明天帶貝璽去。”
“他的泳衣不用買,不過泳帽找不到了,估計是上次衝洗時丟的。”
“那還是拿一套吧?”
“也行。可菲,我車子拿去修了,能順道來接我嗎?”
“我買完東西就去接你。”
“轉向燈壞了。還是現在來接吧,我也要買些東西。”
“好。我十分鍾後到。”
心情大好的淩長風略為收拾了下辦公桌,便步履輕快走出辦公室。
“淩總,能搭個順風車嗎?”迎麵而來的楊樂樂美得很精致,精致得如同從油畫裏走出來。
“我有人接,如果你有事,讓酒店司機送你。”淩長風知道上個月楊樂樂酒後駕車撞了人,她的駕照已被吊銷。
“打的也挺方便,就不麻煩司機了。”楊樂樂本意並非隻是為了和淩長風單獨在一起,因此,她直接拒絕接受他的好意。
“如果是急事,我可以和朋友商量捎你一程。”留意到楊樂樂表情的巨變,淩長風有些過意不去,造成這天這局麵,他難脫幹係。
楊樂樂急劇下跌的心一點一點回升,但是,和淩長風一前一後走出酒店大門看清車內的人時,回歸原位的心再一次跌得粉碎。
鬱可菲正接邵傑夫的電話,沒有留意走出酒店的是兩個人,而坐上車隻有一個人。
楊樂樂一直強撐著保持笑容,其實,心裏的苦澀憤怒正翻湧著、撕扯著,她想衝到淩長風麵前摔他兩耳光,但是,最後那絲理智告訴她,撕破臉後她和他之間永遠不可能再有機會。於是,她笑著淩長風揮揮手,“我們不順路,我打車比較方便。”
已坐到副駕位置的淩長風暗歎一聲,含笑說,“明天見。”
聽到兩人對話,鬱可菲轉過臉朝淩長風笑一下,然後仍和邵傑夫通話,“……後天出差……明天不行,我約了人,你到底什麼事……先是X市,然後L市……國內有和L市重名的嗎。你秀逗了吧。好了,掛了啊,有什麼事晚上再通電話。”
發動車子後,鬱可菲問,“幾點接貝璽?”
“七點半之前。我們還有一個半小時。”
淩長風仍在猜想那通電話,鬱可菲有個L市的朋友,聽兩人談話的那份隨意自然說明兩人必定關係匪淺。淩長風覺得這是個信號,如果對方是男同誌,很危險,如果女同誌,將是個不錯的拉攏機會,畢竟閨中密友最愛分享的就是愛情,最愛談論的就是男人。
淩長風所謂的買些東西,隻是去商場地下超市買一些生活用品。其實,小區對麵也可買得到。
貝璽見到鬱可菲自然又是黏糊著不願離去,淩家父子自然又是在鬱可菲家一起用了晚餐。貝璽晚上九點準時瞌睡,淩長風抱著熟睡的兒子離去。收拾完碗筷後,鬱可菲感覺到困頓,破天荒的,不到十點夜貓子鬱可菲已經回房休息。
依然有夢,夢境如故。
……
“可兒,住我們家好嗎?”廚房門口站著的小男孩仰著的小臉滿是期待渴望。
“為什麼呢?”夢中的她笑捏了把他的小臉,“現在不好嗎?”
“因為他想你做他的媽媽。他離不開你,我也是。”左側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夢中的她看過去,那個男人的麵目依舊模糊不清,有點像邵傑夫,又像李文澤,仔細看過去,更像淩長風。鬱可菲想看得更仔細些,因此,夢中的她走向那個男人,走得越近那個影像越清晰,最後,當鬱可菲和那個男人麵對麵站著的時候,她發現,他不是邵傑夫也不是淩長風,他根本就是一個陌生人,而且相貌猥瑣。看著他伸過來欲摸她臉的手……
鬱可菲驚叫一聲從睡夢中醒來。
臥室的燈被快速打開,邵傑夫擔憂的臉馬上出現在她眼前,“可兒,做惡夢了?”
還不能適應刺眼的燈花,鬱可菲伸手遮住雙眼,“嗯。你什麼時候來的?”
“十二點左右吧。別睡了,做過惡夢馬上接著睡,夢容易連起來。”邵傑夫臉上擔憂變成壞笑,“買了碟子,一起看怎麼樣?今晚和行者小聚,我打包帶回來的有奧爾良烤翅。”
鬱可菲絲毫不感興趣,衝他擺擺手,“出去出去,我要睡覺。”
邵傑夫悻悻收笑,關上房門。
可是,鬱可菲卻再無睡意。一動不動默躺著,她不想再想那個夢,可是,那孩子的聲音卻總在耳邊響。最後,她索性掀被捂住頭大聲喊一聲。
很自然的,門和燈再次被快速打開,邵傑夫的臉也再一次出現在她眼前,“我說你睡不著吧。偏不聽話,起來吧。我還帶回了一瓶紅酒。”
這時候的鬱可菲確實很想喝酒,因此,這一次她順從地起床隨邵傑夫到了客廳。
鬱可菲喝得有點像牛飲,看得邵傑夫直皺眉,“可兒,這是好酒,需要品的。”
“我高興這麼喝。”
“得。你高興就成,算我沒說。可兒,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夢是鬱可菲的秘密,她不會對任何人說,當然,這個任何人中包括邵傑夫,因此,她掩飾地說,“我升職了,由部長升為副總。大喜事吧?”
意料之中的,邵傑夫再次鄙夷她譏嘲她,“看你還能撐多久。不知道你腦袋瓜子裏裝的是什麼,明明不喜歡,偏要強撐著做。我公司還留了個設計師位置給你,不妨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