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他的告白(3 / 3)

越想他心裏越難受,覺得她心裏淩長風比他重要。

可是,眼前的鬱可菲還在跟他賭氣。明明是她不對再先,她居然還……邵傑夫生氣的同時又有點無可奈何。每逢他與她慪氣時,總是他勸她,十年來無一例外。

現在,他真是沒有勸她哄她的心思。

因此,他重重歎口氣。隨手把鬱可菲仍穿在腳上的夾腳涼拖脫下,然後,無奈的回到自己房間。

他要認真想想,回國之前是向她表明心跡,還是仍在距離愛情一毫米的邊緣繼續曖昧著?

門合上的那瞬間,鬱可菲翻身坐起。

她想給他事無巨細的解釋。可是,她心裏異常清楚,淩長風恰巧出現與她著急回國這兩件事解釋起來很有難度。不要說邵傑夫,就連她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這麼多人為什麼都集在巴厘島來了。

於是,她也重重歎了口氣。這時的她,體驗到了‘求’的累。她太害怕失去邵傑夫這唯一的朋友。因而,從芒特哈根開始,她便以‘求’的心態努力迎合邵傑夫,不可否認,她也有身心愉快的時候,但大多時候,她都是不安的、擔憂的,這讓她覺得累。其實,這種感覺異常糟糕,她真的想逃開。

東郊分公司的事迫在眉睫,她已顧不上太多。她想,還是順其自然吧,如果邵傑夫真得不能接受她的婚姻,也隻能由他去了。

此時的她還沒有意識到,邵傑夫離開她的世界後她會怎麼樣。

想通後,她睡了。再次醒來,窗外天色已至黃昏。她起身走向落地窗時隨手拿起手機,發現有五個未接,查看後,一個邵傑夫的,三個淩長風的,另外一個陌生號碼。

她失笑,看來是真累了。雖然是震動,但是,居然有五個未接,這是很多年來的破天荒的頭一遭。

很自然的,她先打給邵傑夫,“睡著了。沒聽到手機震動。”

鬱可菲突然發現,現在的她生活裏好似就隻剩下了解釋。對不同的對象說著不同的解釋語。對李國強,對淩長風,對邵傑夫,她都做了解釋。

“晚上吃什麼?”電話中,邵傑夫聲音很隨意,似乎並沒有生氣。

“不怎麼想吃。”鬱可菲實話實說。

“知道了。”邵傑夫先掛斷電話。

……

再打給淩長風。

“睡著了。沒聽到手機震動。”一次不差的複述。

“晚上一齊吃飯嗎?”

“不怎麼想吃。”

“不吃怎麼行。如果不想過來,那我過去,方便嗎?”

“回Z市再見吧。”

“OK。”淩長風沒有再堅持。

……

陌生號碼的數位有點奇怪,鬱可菲拔通後才知道是誰的電話,“李孝琳?”

“姐姐,是我。晚上我朋友的圈子有活動,我很想參加。想再次拜托你和傑夫。”李孝琳聲音很甜。

鬱可菲清楚,既然李孝琳打給她,很大的可能是在邵傑夫那裏碰了釘子才轉而向她求助。其實,鬱可菲心底本來就不排斥這個可愛的女孩子。況且,回國之前她還是要和邵傑夫再打聲招呼的,因此,她笑問,“幾點開始?”

李孝琳聲音很興奮,“吃過晚餐就開始。沒有具體定時間。姐姐,我現在去找傑夫,你現在過來吧。”

剛剛拒絕邵傑一起吃晚餐的要求,馬上就現身,她略覺為難,而且,她確實不怎麼餓,“我不怎麼想吃。你們吃好後再給我電話。”

李孝琳倒沒有過分堅持,隻是,聽口氣有點失望。

海麵上最後一抹橘紅也隱去,光線慢慢黯淡。但是,沙灘上並不安靜,有雙雙對對的情侶們依偎緩行,也有出海晚歸的遊客三五成群說著笑著結伴而回,而當地巴厘人收了攤鋪後開始架設燒烤所用的鐵架子……

鬱可菲正看的出神,握著的手機再次震動。

“可兒,我和李孝琳在大堂等你。”邵傑夫隻說這一句,並且不等鬱可菲回話,便徑直掛斷。

巴厘島的風味小吃確實獨特,比起芒特哈根的MUMU大餐,絕對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鬱可菲清楚它們的文化氛圍不同,不具可比性。因此,不怎麼想吃東西的她居然胃口很好,吃得也很愉快。更難得的是,席間邵傑夫言談正常,鬱可菲慢慢放鬆起來。

活動很有趣,有點像Z市電視台近期常播韓國娛樂節目‘情書’。

節目很搞笑,參加節目的人很盡興。鬱可菲與邵傑夫也度過自出國門以來最輕鬆的一個晚上。活動散後,時間已經很晚,已經回到酒店休息的李孝琳自然不需要掩飾。

於是,鬱可菲與邵傑夫終於可以單獨說幾句放了。邵傑夫提議去海邊轉轉。

鬱可菲同意,“好吧。”

邵傑夫雙眼盯著瀚海,“以後還有機會一起出來玩嗎?”

“會有的。”

一個挎著花籃的小姑娘走向邵傑夫,邵傑夫買了朵花準備插在鬱可菲發間,可鬱可菲的是短發,根本沒辦法固定。試了幾下,邵傑夫笑起來,“可兒,不知道你長發會是什麼樣?”

鬱可菲伸出手準備接過花,笑說,“現在開始留發。”

邵傑夫把花和她的手一齊握住。

他手心全是汗,鬱可菲輕輕掙了下,但卻沒有抽出。

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後那朵花慢慢飄落在沙灘上。邵傑夫語調淒迷,“可兒,我還有機會牽你的手麼?”

“傑夫,別這樣。”

“可兒,我想抱抱你。”

黑暗中,鬱可菲沒有發現邵傑夫笑容慘淡。

沙灘上獨自散步的淩長風心裏異常難受。

鬱可菲拒絕了他的晚餐邀請,也拒絕晚上見他。她在幹什麼?和她同行的男人到底是誰?娶這個一個女人回家,是為難自己嗎?

海風似乎小了,顯得周圍越發安靜。

邵傑夫動作很輕柔。

鬱可菲人雖被他抱著,思緒卻飄了很遠。她知道她期望的結果已永遠不可能實現,她知道她失去了她唯一的朋友。隻是,她無法估料的是邵傑夫會離開她的視線範圍嗎?會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對她視而不見嗎?如果是那樣,她清楚她會傷心,她會難過,她雖然感情內斂,雖然自製力特強,但不代表她冷血,不代表她沒有感情。近十年的友誼,就這麼斷了?心底湧出的酸澀情感瞬間感染了她,使得她不由自主張開僵硬的雙臂。

殊不知,她的這個舉動如同送正饞嘴的孩子一顆糖。邵傑夫臂膀的力量頓顯,他覺得他的可兒正在回應他的愛。

這時,被他緊錮在懷裏的鬱可菲卻一下驚醒,她用頭頂開邵傑夫摸索而來準備親吻的他的頭臉。

邵傑夫如被雷擊,鬱可菲避開他的親吻。是他會錯意了。於是,很自然的,他身子再度僵直,雙臂慢慢垂下,但是,臉頰仍挨著她的臉頰。

鬱可菲心裏異常難受,其實,她並不排斥他的吻。隻是,她覺得她不能接受他,否則,她會傷他更深。她後退一步準備離開他的懷抱。

邵傑夫卻再一次飛快抱緊了她。而且,沒容她反應過來,已親在她的鎖骨上輕輕一吻後,然後旋風似的離開。

他唇畔的溫熱還在脖頸中,鬱可菲已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有些不知所措,十年來,邵傑夫從來都沒有做過逾越之舉,今天的舉動,她理解為他再做最後的爭取,他希望她留下。突然之間,她有點明白這次旅途邵傑夫的用意了。本就難受的心情越發沉重起來。鬱可菲坐在沙灘上用下巴支在膝蓋上,望著黑黝黝的海麵發起呆來。

“你很在乎他?”是淩長風的聲音。

鬱可菲姿勢不變,“近十年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他很自我。”淩長風坐在她身邊。

“那是他處世的方式,他隻是過自己喜歡的日子。”

“這點你們相似。”淩長風暗歎口氣。

鬱可菲沒有再接話。她不想在淩長風麵前討論邵傑夫,她覺得那是對邵傑夫的不尊重。

“可菲,定得哪班機?”

鬱可菲不想和他一道走,“還不知道。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你呢?”其實,淩長風偶然間撞上她和邵傑夫在這裏時,他還是大吃一驚的,當然,心裏也是萬分恐懼的。當邵傑夫倉惶離開時,他慶幸不已。他想,既然鬱可菲已經拒絕了邵傑夫,她必定明白感情之情非人力可控製。他想告訴她,既然不喜歡邵傑夫,就不要和邵傑夫牽扯不清。理由是,最終受到傷害的仍會是邵傑夫。可是,很顯然的,鬱可菲並不想在他麵前談起她與邵傑夫的一切。

“我想獨自待會兒。”鬱可菲再下逐客令。

“別太晚。回到房間後給我打個電話或是發個信息。”淩長風很無奈起身起身往酒店走去。

夜深風冷,沙灘上已沒有遊人。

獨自坐到沙灘上的鬱可菲雖然兩臂抱胸,仍覺涼意襲人。於是,她起身向酒店走去。

沙地極軟,但鬱可菲卻總覺得背後聲音。頓時,她心裏警鈴大作。她加快步子,但是,身後那細微的聲音居然亦步亦趨。鬱可菲敢肯定這個有目標就是她。這裏,離酒店還有距離,呼救喊人似乎是徒勞。

鬱可菲開始跑。

“是我。”邵傑夫的聲音懶洋洋的,乍一聽到,像夢中人的囈語聲。

“嚇死人了。”鬱可菲轉身瞪著邵傑夫。

邵傑夫停了步,顯然,他並不願意和她同行。

“傑夫。別這樣。”鬱可菲哀求他。

邵傑夫不為所動,“趕快回去吧。我累了。”

鬱可菲無奈轉身往回走。她走得很慢,她希望邵傑夫能跟上來。可是,她慢,邵傑夫也慢。

明明是擔心她,邵傑夫才會去而複返。但是,他不願和她多說話,確也是事實。

一個在前,一個跟在後麵。默默走向酒店,到大堂時,鬱可菲接到淩長風的電話,“可菲,回去沒有?”

“現在在酒店。”

“早些睡。”

“知道了。”

她接電話時,邵傑夫進入電梯。直到電梯門合上,他空洞淡漠的目光也沒有向仍在電梯外的她投去一眼。

第二天出海如常。

鬱可菲很希望在旅途最後一天能讓邵傑夫高興。

可是,自上船起,邵傑夫眼裏似乎就沒有她鬱可菲的存在。他打開瓶酒,拎著個高腳杯走出船艙坐在甲板上。

橘黃火盤躍出海麵,他開始喝。

……

亮灼紅日掛在頭頂,他仍慢慢啜著。

……

夕陽餘暉溫柔灑下,他身前的那瓶酒終於見底。

……

邵傑夫喝得極慢,用時一個白天喝完一瓶酒。其實,他更多的時候不是喝酒,而是靜靜望著海麵出神。

鬱可菲站在船艙內,一整天都不曾挪動腳步。眼前的邵傑夫像雕塑一般,似和這天、這海、這景完美的溶和在一起。他把她劃在了他的圈子外麵。他不屑於和圈外跟他無關的人發生任何交集。

巴厘島紫外線很強。

從鬱可菲站的方向看,邵傑夫胳膊上似是起了皮,微微翹著。但他渾若不覺,或許是根本不在意。

鬱可菲心裏很難受,她不知該去做什麼。她心裏清楚,上前搭訕必定是熱臉貼冷屁股,可這麼站著,滋味更是難受。所幸,夜幕低垂時,邵傑夫終於站起來了。可他依然一言不發。

鬱可菲才發現邵傑夫嘴唇幹裂,而涔出血絲亦早已幹了。

“邵傑夫……”鬱可菲情不自禁叫了聲。

可是,駕駛輪船回航的邵傑夫沒有理睬她。

兩人一路無話。回到酒店後,邵傑夫沒有用餐,他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鬱可菲幾次走到他的房間門口伸手準備敲門,可伸出的手總是沒有敲到門上便縮回。他把她看成路人,路人在他眼裏甲、乙、丙、丁都是一個樣。

一夜不成眠,熬到窗外曙光乍現,鬱可菲匆匆洗漱後來到邵傑夫房外,可令她訝異吃驚的卻是邵傑夫已不在房間。鬱可菲心中有絲不安,拉開櫃門,果如她所想,邵傑夫的行李箱也不在。

正收拾床上用品的服務生含笑說,“這位先生臨行前交待,如果有人問起他的去處,就說他去下一站了。”

鬱可菲頓時呆愣。邵傑夫把一切決定權給了她,是回國還是去愛琴海全憑她願意於否。去,意味著什麼?邵傑夫會不會認為在她心目中他比淩長風重要?不去,很顯然的,邵傑夫將會遠離她的世界。

怎麼辦?怎麼辦?

就在她猶豫不定時,鬱達明一通電話決定了她的去留。鬱達明的電話很簡短,意思很明確,東郊分公司的事他希望鬱可菲親自調查,不止如此,她還要辦得特別漂亮。

於是,鬱可菲開始收拾行李。她知道,她必須盡快回到Z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