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世子。”清秀美人堂前施禮,神色端莊,一言一行,完美無缺。
“起來吧。”躺在床上的華允徽輕輕歎了一聲:“玉知,這裏沒人,你怎麼跟我說話越來越生分了?”
芮玉知挺直了腰,抬頭見華允徽倚在枕上,一臉無奈地看著她,曲眉微揚,終於壓不住關切之色:“允徽,你傷得怎樣了?”
華允徽輕笑:“我還以為你忘了呢。這麼多天都不來看我。”
芮玉知低頭,輕咬下唇:“王爺和王妃在此,再說,我是伴讀女官,這裏,沒有世子的召喚,按禮,我是不能來的。其實,我——早就想來看你了。”
華允徽的神色更加溫柔:“早知道你是個守禮自愛的好姑娘。我說著玩的。實在是幾天不見你,心裏想得緊。”
見玉知依然站在原地,華允徽伸出手來:“到我身邊來。”
腳步略帶遲疑,芮玉知慢慢走近華允徽。離得近了,華允徽略帶蒼白的膚色讓她心中一緊,快走幾步,到他床前,伸手握住他伸出的手:“允徽。”
華允徽微笑,他烏發未束,披散於枕間,清冷如月的麵孔多了些怠懶,更是迷人,手上一使勁,芮玉知立足不穩,頓時跌進他的懷抱。
華允徽輕歎:“別離我這麼遠。”
玉知沒有掙紮,靜靜地感受著他身上熟悉的男子氣息。記得當初在山上,他將身上的風氅披在她身上,從那時起,她就忘不了這個味道。慢慢伸出手去,隔著錦被摸了摸華允徽的腿:“好些了嗎?”
華允徽道:“好多了。”手輕輕撫上她清清素顏。
“我沒有想到江妃娘娘會這麼狠。你是為我得罪了她,才會受傷的。”芮玉知低聲道,沒有躲開他的手。
“我也是自找的。江妃要在高台起舞,必須有人在一旁保護她的安全。我本來不用親自出馬。隻是想到剛剛得罪了她,我身為豫王世子倒還好些,你一個小小女官,她將來若是為難你,總是隱憂不斷。所以主動提出來保護她,誰知她忽然跌倒,我想扶她,她的身子卻向我身上靠了過來。也是我一時不小心,忘記身上高台之上,光想著男女之別,君臣之禮,一失足,從上麵掉了下來。好在我還學過些功夫,隻是腳腕扭了一下。若不是母妃太過擔心,我現在就可以下床了。”華允徽仔細的解釋著。
芮玉知越聽心裏越感動,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是靜靜倚在他懷中。華允徽低低的聲音,就在她耳邊回響:“半年不見,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才貌雙全,膽識不凡。玉知,你到底有多少秘密我不知道?我對你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他的聲音似酒,讓玉知一陣陣的沉醉。芮玉知在他懷中輕輕呢喃了一聲:“允徽。”
華允徽眼睛微亮了一下,他手上加力,將芮玉知緊緊嵌在他胸前。華允徽道:“玉知,以後你可隨意到我的鴻皓閣,不必召喚。”
芮玉知一怔,一用力從華允徽的懷中掙脫,坐直了身子:“你說什麼?”
華允徽直視她的眼睛,正色道:“伴讀女官有什麼好做的。我這有更好的位子安置你。”
見芮玉知不回答,華允徽篤定的神色中漸漸失了些從容:“你不願意?”沉默了一下,接著道:“我早該知道。王兄的字最是難臨,我也試過,卻得不到其中神髓。而你僅憑一幅字就能臨成那樣。我終是比不上他。”
芮玉知原是意外的呆了,卻不料讓華允徽生出這番誤會,一時心急,伸手捂住他的口,口若連珠,道:“允徽,你胡說什麼?我——”想說願意,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來。
她這邊低頭不語,華允徽的臉色變化得更快,神采奕奕的雙眸漸漸黯淡,本來一直藏在他眉間的憂鬱又深了許多,微微一揮手,淡淡的語氣自有一股寒意拒人於千裏之外:“你回去吧。我累了。”
芮玉知呆呆地回到自己的小院,一直到了晚間睡下,她都沒弄明白今天的錯出在哪裏。躺在床上翻了半夜燒餅,玉知終於下了決心,才不管什麼大家閨秀的風儀,她一定要跟允徽說清楚,她從齊周趕來,都是因為心裏掛著他。
風清景明,春色庭院,萬物複蘇,暖生簾幕。看著這景致如畫,豫王妃卻是心煩意亂,起身道:“跟我出去走走。”婢女們答應一聲,打簾的打簾,抬椅的抬椅,一群人在後花園逛了一會,向前院而來。
一道翠綠身影在王府前院的柳樹下已經徘徊了一個多時辰。進王府一個月,玉知是第一次到前院來。連著好幾天,她再沒機會見到華允徽。今天她在這裏,等著下朝的華允徽。
“蟬兒。”一個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芮玉知怔了一下,忽然醒了過來,這是在叫她。一抬眼,隻見王妃帶著幾個婢女,正向她走來。芮玉知吃了一驚,連忙蹲身行禮:“王妃安好。”
豫王妃走到芮玉知麵前,眼光上下打量,像要看到她的心裏去,道:“蟬兒,果然是你。那天在皇宮見到你,真讓我嚇了一跳。你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