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從夫。”流颯眼神很冷,嘴角微微上勾,似笑非笑:“世子是有身份的人,難道不知嗎?”
華允徽神色淡然,嘴上卻分毫不讓:“你族中家法草芥人命,為國法不容。人命大過天。”
“人命大過天?”流颯哂道:“難道她在你身邊會安全嗎?”
這一句問得冷,玉知清楚地看到華允徽眼底的火苗一黯,但轉眼就又燒了起來,雙眼就像要噴出火來一樣,讓他一向清冷的麵容變得若危險的獅子。華允徽道:“當日是我照料不周,我與芮姑娘為布衣之交,絕不會再讓她遇到危險。”
流颯道:“布衣之交,比不上結發之義。王世子還請讓開。”
見他們說得僵了,玉知不得不開口:“停下。”她話音一落,兩個男人的目光好像要在她身上紮出四個透亮的洞來。兩個男子劍拔弩張,芮玉知夾在中間,好生難受。玉知隻能硬著頭皮堅持往下說:“多謝世子關心。玉知還是跟劉將軍回去吧。”
華允徽很意外:“玉知。。。。。。”芮玉知淒然一笑:“劉將軍的確與我有婚約。”伸手主動拉住流颯:“將軍,我們走吧。”這“相公”兩字她還是叫不出口。
玉知從眼角餘光中看到華允徽青著一張臉不再出聲。流颯伸手挽了玉知,昂然走出金殿。
流颯不是京官,常年在齊周,在京中並未置有宅院,入京就住在驛館中。玉知跟著流颯回到他休息的驛館。仆人們都退下了,屋內隻剩下這對名義夫妻。
玉知坐在椅上,流颯又恢複了那冷冷淡淡的樣子,自顧自從床上抱下一床被子鋪在地上,然後坐了下去,淡淡道:“睡吧。”
玉知沒有說話,她心中有太多疑問,卻問不出口。默默走到床邊,沒有脫衣就上了床,急急用被子將自己包了個嚴實,麵朝裏睡下。
人雖然是躺下了,卻怎麼也睡不著。玉知瞪著麵前的白牆,心中焦躁到了極點,卻一動也不敢動。流颯忽然出現,實在大出她的意料。在齊周半年,他從未透露過自己的身份,也未曾對她有半點溫柔愛慕之色,怎會忽然跑出來尋妻。再說,她不過是他的第五房小妾,這“夫人”二字,玉知自知擔不起。到底他目的何在?見到流颯,玉知自然又想起了華允宥,他——好嗎?
流颯知道她睡不著,卻不理她,隻是閉了眼調勻呼吸,一會兒就入了夢。雖然睡在地上,但流颯打仗行軍什麼樣的苦沒吃過,這一覺依然睡得香甜,早上醒來隻覺精神奕奕。
在溫暖舒適的床上睡了一晚的芮玉知頂著兩個黑黑的眼圈起身。流颯早已整束停當,一身青藍色便裝,頭發隨意挽著,插一隻銀簪。見玉知起身,略帶不耐地道:“怎麼才起?快點梳洗一下,一會還要出門。”
玉知匆匆從床上跳了下來,昨夜和衣而睡,略拍了拍衣服,洗了個臉,就道:“好了。”
流颯皺眉道:“換一件衣服,再打扮一下,這副樣子哪裏像是小別勝新婚的婦人?”
像被蜂尾蜇了一下,玉知臉立即紅了個熟透:“什麼小別新婚?別胡說。”
流颯卻不與她多說,翻開櫃子找出一套華貴的服飾丟在床上:“快點換上。”
流颯的神色不善,玉知隻得道:“好,我換。你先出去一下。”
流颯依然麵無表情,背對玉知:“你換,我不看就是。”
玉知不肯動手:“你出去我就換。”
流颯哼了一聲,順手拿過自己放在桌上的發帶,自己將眼睛蒙了:“你放心了吧。快點換好。我們不能讓別人看出破綻來。”
玉知還在猶豫,流颯已經不耐煩了:“你要再不換,我就動手幫你換。”
“我換,我換。”玉知嚇了一跳,連忙抓住衣服躲到了帳子後,急急將身上衣服脫了,換上新衣。這才鬆了口氣,道:“我換好了。”
流颯拉下眼上的布條,回過身來:“我們走吧。”
玉知卻站在原處未動:“劉將軍,你要帶我去哪裏,總該說個清楚吧。”
流颯淡淡地道:“去豫王府,勸說王爺和王妃。”
“勸說什麼?”芮玉知完全糊塗了。
流颯冷冷掃了她一眼,平靜地道:“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