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把馬燈湊進妄的臉,借著火光打量著他:“餓了三天,你倒還挺有精神。我應該過兩天再來,等你餓得沒有力氣了,我看你還能這麼硬不?”
妄隻顧埋頭苦吃,一句話也不說。少年也不生氣,見妄吃完牛肉,又掏出一隻雞腿遞了過去。。。。。。
妄打了一個心滿意足的飽嗝,顯示他已經吃飽。少年將地上的紙包收拾幹淨,又從懷裏掏出汗巾將妄嘴角的油漬擦幹淨,這才道:“你想好了嗎?把那件東西給我。我就把你從這裏救出去。”
妄喘了口氣,終於回答少年:“下回我要吃包子。”
少年沒有料到妄這樣回答,終於忍不住道:“我不管你是真瘋還是假瘋,是真忘了一切還是假忘了一切。我已經等了三年,你再不說話,我就任你自生自滅,再不過問了。”
少年的話讓妄臉色變了幾變,忽然從口中發出一聲怒吼:“你滾!”這一聲嘶吼用盡他全身的力氣,少年被妄這忽然一吼,嚇得後退了兩步。
妄用力掙紮,狂吼不斷,他渾身的鐵鏈頓時響成了一片,身後的石柱好像都在搖晃起來,脆弱的木板棚更像隨時都要塌下來一樣。棚外的如注的雨水似乎也頓了一頓,才落到地上。
妄掙紮得太過厲害,因為用力過度,緊緊縛在他身上的鐵鏈狠狠嵌進他的體內,他完全不顧忌自己的身體,依然拚命掙紮著。少年眼睜睜地看著鮮血從妄的身體上流了下來,係在他脖子上的鐵鏈更將他的臉勒得通紅帶紫。
大花二花都被驚醒了,驚恐萬狀的擠在一角,用兩雙小眼睛盯著妄,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少年的臉色變得慘白起來,他想說什麼,嘴唇蠕動了數下,但最終還是一句未說,退後幾步,轉身匆匆而去。他走得很狼狽,出門時身體用力撞在了門框上,他瘦弱的身體幾乎是跌進了門外的大雨中。
少年雖然已經離開,妄卻渾然不覺,他掙紮得更加厲害,幾乎用盡了他體內潛藏的所有力量。但因為外麵的風雨太大,所有的響動都被風雨隔斷。他就像在孤島中的一隻困獸,發瘋一樣的咆哮著。忽然間,身後的石柱傳來一陣巨響,棚子在這聲巨響中,轟然倒塌,並且帶動著旁邊的一串牛棚馬圈狗窩,倒了一大片。一時土石木板四處飛濺。
馬嘶,狗吠,牛吼,豬哼,亂成了一團。這樣的一團巨大混亂,終於驚動了宅子裏的人。一時間,男男女女從各自住的房間裏衝了出來,眾人都誤以為是地震了,個個還穿著裏衣就這樣衝進了大雨中。
等到確認沒有危險後,站在仆人撐著的紙傘下的陸老爺隻穿著一件白色裏衣,剛剛還和姨太太在鴛鴦錦帳中播雲布雨,此時卻站在冷風中被大雨澆了個透心涼,臉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板著臉吩咐管家立即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眾人忙了一夜,才從一片廢墟中將一身是血的妄挖了出來。妄傷得不輕,但卻無性命之憂,被人挖出來時,他依然在不停的掙紮。陸老爺看到妄,驚了一下:“他是誰?”
管家顧不得腳下的泥濘碎石,匆匆跪到了大雨中:“稟老爺,他是奴才三年前從奴市買回來的一個下賤奴才。”
“既然是買來的奴才,我為何從來沒有見過?”陸老師打量著被眾人按在地上的妄,奇怪在如何狼狽不堪的境地中,依然掩不住他眉宇間那份冷傲與憤怒,獨獨不見常人在此時當有的害怕與卑微。
總管忙道:“是奴才一時不查,被幾個混混所騙。當時看這小子頗為健壯,人也才得幹淨,想著府裏正缺這般年輕有力的仆人,就花了大價錢將他買了下來。誰知進府才知道,此人是個瘋子,不發狂時癡癡呆呆,什麼也不記得,偶爾會說上一兩句話,還常常讓人聽不懂。可若是他一旦發起瘋來,那就可以把人嚇死。所以我一直把他鎖在豬圈中,這一年多他已很少發瘋,所以有時才會派他做些活,沒有想到前兩天他又發瘋,竟然打傷了犬子。奴才就叫人用鐵鏈將他鎖在了柱子上,不知怎麼會弄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