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澤不能看他的根骨,不知君銳骨骼到底如何。不過君銳本身十分有毅力,讓他蹲馬步兩個時辰,便整整兩個時辰紋絲不動,沒有劍,君銳便折了小段桃木枝來代替,一個招式不厭其煩地重複上百遍,直到連做夢都在比劃才罷休。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天,君銳還沒有練出什麼內力,但基本的架勢已經十分不錯了,身體也強健不少。
又一日,君銳正在桃花樹下比劃招式,不遠處的祁問雪已經看了好一會兒。
祁問雪也算是個二流高手,見君銳的劍法遊刃有餘,內含精妙,竟沒有一絲多餘的手法,不由皺起眉頭,開口道:“是誰教他練武的?”
管家低了低頭,“回莊主,無人敢教,這都是少爺他自己摸索出的。”
聞言祁問雪冷笑幾聲,“倒天生是個練武的好料子,可惜了。”
可惜什麼?管家不敢問,隻能看著莊主端著那碗湯笑意盈盈地走過去。
“君銳。”祁問雪站在一丈外開口喚道。
立刻停下動作,君銳看向那邊,有些不可置信,在看到祁問雪的笑容時目光不由閃了閃。
“君銳,我看你這幾天很是辛苦,特地讓廚房熬了碗雞湯,你這個年齡,太勞累對身體可不好。”
君銳幾乎是受寵若驚地接過湯碗,睫毛一直在不停上下抖動,“……爹?”
祁問雪應了聲,似不經意問道:“你怎麼會突然想到練武,是有誰教你的嗎?”
按照約定好的,君銳搖頭,“是孩…是我自己無事摸索著玩的。”
“是嗎?”祁問雪眸色幽深,拍了拍他的頭,“湯要冷了,快喝了吧。”
雞湯香味醇美,十分誘人,青澤卻從裏麵聞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加上祁問雪古怪的態度,他就更覺得裏麵有問題了。
“君銳,別喝。”
君銳將碗送往嘴邊的手頓時停住。
青澤又仔細分辨了下,終於確定了,“這裏麵加了曼陀羅花粉和一些其他的藥材,混合在一起容易讓人迷失心智性格大變,時間長了甚至會變得癡傻。”
君銳唇邊的笑容僵住,他緩緩抬頭看向祁問雪,對方仍一無所知笑道:“怎麼了?還不喝。”
祁問雪關切地看著他,語中含有催促,已經表現出了一絲不耐煩,似乎君銳再不喝他就要強灌進去。
嗬…君銳的眼中瞬間一片死寂,他以極慢的動作搖頭,機械道:“現在就喝,爹的心意,我一定喝得幹、幹、淨、淨。”
不顧青澤的勸阻,君銳仰起頭將帶毒的雞湯一飲而盡。
咕嚕咕嚕聲讓祁問雪十分滿意,在君銳剛放下碗的那刻就變了臉,神情冰冷,道:“既然喝了湯,就好好回房休息吧,別再在外麵弄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無端看得人心煩。”
祁問雪的身影消失得幹脆,連帶周圍的護衛婢女也一應不見了。而沒過一會兒君銳已經感覺到眼前出現了物體的重影,天地似乎都在搖晃,手中的碗一下就掉落在了地上。
尖銳的指甲狠狠掐進手心,君銳努力維持身體的平穩,快步朝自己房間走去。
到了房內,他一腳把門踢上,然後歪頭栽進柔軟的床鋪內,右手從胸口處摸出石子,緊緊握住,嘴中不停叫道:“青澤,青澤,青澤……”
到了後麵,就變成了略帶哭音,“娘,娘……”
青澤抿緊了唇,君銳絕望和崩潰的情緒在源源不斷地朝他傳來,他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讓眼前的君銳平靜下來,讓這個孩子…可以不再那麼痛苦。
似乎是順應青澤的情緒,石子突然放出了耀眼的光芒,一種溫暖從君銳的心底由下而上撫慰著他,如涓涓清流,給他快墮入黑暗最深處的心帶去清涼、舒緩。
君銳覺得自己眼花了,他似乎在空中看到了一個虛影,長發如瀑一身青衣的虛影,虛影有著極為美麗的麵容和冷冽的神情,但那雙眼中卻透出了絲絲溫柔,在專注地凝視他。
恍惚了會兒,君銳很快意識到青澤是在用自己的力量幫助他,思及那透明的身影,君銳立刻下定決心硬生生從心中阻斷了那股從石子處傳來的力量。
隨著力量傳輸中斷,虛影便也消失了。
君銳抿著嘴,開口堅決道:“我不要,你的力量。”
“我怕…你會消失。”
青澤沉默,石子的光芒完全黯淡了下去,“那,你便撐住,你不在了,我就消失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