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秋華給雁衡陽帶來了壞消息,在雁衡陽被關進看守所的第二天她就利用職務的關係,死皮賴臉地求著頂頭上司給自己行了方便。但是雁衡陽委托她辦的事情卻並不是雁衡陽所想那樣,情況壞得很,壞得她自己都有些猶豫。
她第二次坐進了這間封閉的會客室,這種會客室一般是給看守所內的嫌疑犯和律師提供交流,自己能進來也全是依靠了公安局王局長的麵子。
雁衡陽遲了十分鍾才到,才幾天不見她的眼眶便完全深陷下去,顯得兩隻眼睛特別大,看向自己的時候總感覺要從眼眶裏掉出來。
朱秋華不忍心告訴這樣一個會打倒她的事實。
“秋華姐,DNA鑒定出來了嗎?”雁衡陽認定是楚偕賄賂了馮曉泉,才使馮曉泉出具假供詞證明自己不是南亭的女兒,楚偕的此舉就是想要占有風雷集團,他親口告訴過自己。所以隻要重新鑒定便能分出真假,她便求朱秋華去幫自己做這件事。
“出來了。”朱秋華的聲音很低。
雁衡陽喜出望外,拉過朱秋華的手感激道:“謝謝你,秋華姐,能把DNA鑒定給我看嗎?我明明就是我媽的女兒,他們誣陷不了我。”
朱秋華看著她幾乎想要哭,那份薄薄的幾張鑒定紙在桌子下的手心裏轉動,可就是不敢拿出來,它會粉碎一個人的希望。
“秋華姐你怎麼了。”雁衡陽也發現了些不妥。
朱秋華還是將那份鑒定拿了出來,沿著光滑的桌麵一點點地送過去,她想隻要自己的動作慢點,雁衡陽的失望就會來得晚點。但雁衡陽已經等不及,她迅速搶過朱秋華手上的鑒定攤開在桌麵上。
雁衡陽和南亭不具備血緣關係。
那紙鑒定就這樣結案陳詞了,把雁衡陽滿腔的希望粉碎徹底,她不敢置信地揉著眼睛,自己並沒有看錯。胸口仿佛被大鐵錘無聲無息地錘著,全身的血液凍僵不能流動。
她咬著牙,鋒利的牙齒戳進柔嫩的嘴唇上的皮膚,血就那般淌下來,她伸出舌頭在唇上來回地卷去,血又咽進腹中。她拍著桌子站起來,大聲道:“我不相信,秋華姐,鑒定用的媽媽的血樣是假的,他們調換了媽媽的血樣。”
朱秋華心疼地看著她,她無法說,那是假的,就給著她這樣一線希望吧。
等她發泄完,等她平靜地接受事實,她會清醒的。
“衡陽,以後我恐怕沒有可能再來看守所,隻有等案子宣判了才能看你,所以不管結果怎麼樣,你都要堅強些。”
朱秋華難受,按照詐騙罪來說一般的詐騙金額在10萬以下都會判個幾年,如果詐騙金額特大,會判十年至無期。雁衡陽涉嫌有預謀詐騙南亭500億資產和風雷集團60%的股份,另外還有其他投資項目,這個罪名要是被判成立,她可能會終身呆在監獄。
“謝謝,秋華姐讓你為難了。”
沒有幾分鍾雁衡陽被押回監室,監室是十個人一間,上下床鋪,雁衡陽的床鋪就在最遠的角落,那裏靠近廁所,隻要廁所門開著便會有一股臊臭味撲鼻而入。常常有人進入後不關門,受不了臭氣的雁衡陽便會從上鋪跳下去關門。次數多了,睡在下鋪的犯人就會不滿,跳上爬下會把她驚醒。
由於羈押在看守所的人都是未判決的嫌疑犯,沒有勞役的任務,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呆在監室“學習”。沒有人真正的學習,先進來的嫌疑犯欺負後進來的,體格大的欺負體弱瘦小的,當然也沒有太離譜,大多是言語上的衝突,偶爾肢體上的碰撞也隻是彼此推搡,並無多大出格。
雁衡陽進來的時候其他人都坐在桌子旁看報紙,而她的坐位上被人吐著好幾口惡心的濃痰,她皺著眉走到窗前,這塊地方是她最願意呆的地方,如果可能她能站在這裏十幾個小時不動。
今日沒有下雪,雨雪清洗過的天空翡翠般碧藍,有幾縷薄薄的雲浮動。雁衡陽把頭仰得很高,陽光落在兩米遠的窗外的白楊樹上,那樹皮斑駁脫落的樹杆便在這明亮的陽光下有了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