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酒錢我可有(2 / 2)

那男孩走到站台下,風塵仆仆,衣服上,頭發上,不少的沙土,士兵們像看著怪人一樣看著他,看著那蒙著塵的白皙臉蛋,剛正的眉角炯炯的眼,看著他手上脖子上被碎石打的淤青的傷口,微微咋舌。

“孩子你從哪裏來?”胖胖的士兵招手,示意那孩子到站台裏來。

拍了拍頭發和衣口,“我從道當山來。”

“你是步行來的?”胖子問道。

那男孩蒙著灰的臉透著些許紅潤,“路上錢袋被偷了,坐不起馬車,何況到這裏的馬車還這麼貴··”

胖子士兵楞了一下,有些吃驚的看著他,“那鬼跳峽你不怕?那虎劍林你不怕?我的天,你這孩子膽子怎麼這麼大,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害怕,擦了擦臉上的塵土,“我叫陸離。”

滇西的官道,其實並非是官府修出的安穩大道,而是由車輪子攆出的黃泥巴石子路。距離滇西鎮最近的城市,也有個數千裏路,途中便是一片荒涼地帶,胖子士兵口中的虎劍林,便是官道的中部,在一片蔥鬱的劍林。

所謂的劍林,並不是如名字那般插滿鐵劍,而是那片林裏長滿了劍杉,樹成尖錐,直指上天,倒垂的針葉也如秀劍,鋒利程度可劃破皮膚,沒人敢在那片劍林離穿行,因為這南疆獨有的杉樹林裏,有著不少劍齒虎。

即便是在行走在官道上,也會遇到劍齒虎,每年來往的商隊軍隊,都會死傷幾匹烈馬。更何況陸離這種單獨行走的孩童,更是劍齒虎的目標。

胖子士兵看了看陸離手中的長木劍,眼神一凝。長木劍上布滿的灰塵遮住了劍身的深紅,而劍柄卻是鐵青色的,這是沾了多少鮮血才將這劍身染成血紅。

“我可以進鎮裏去嗎?”陸離抬起小臉,看著有些驚愕的胖子士兵,再環顧了四周,看著目瞪口呆的士兵們。

見沒人回答,陸離徑自走出站台,向著那片熱鬧的小城走去。

滇西關有數十萬士兵,這並不是誇張,陸離看到這大的出奇的鎮子,有些驚訝。除了滇西關的那座巨大的城牆外,四周的城牆矮小殘破。鎮裏一股軍營之風,兵刃碰撞的叮當聲,馬刺踏地的滴答聲,粗莽漢子的大笑聲在這片鎮上飄蕩。

城裏騎馬的人很多,大多都是些北原草馬,這種馬性格溫順,耐力強,適合作為重騎兵的座駕。陸離看著從身旁經過卸下盔甲的士兵們,聞著他們的汗臭,聽著他們爽朗的笑聲,似乎有些喜歡這片地方。

滇西鎮最多的,便是酒館和飯店。累了一天的士兵,三五成群的喝上一杯濁酒,吃上幾顆炸的通紅的花生米,蕩去了一腸子汙穢,舒坦一身疲憊。

陸離走進一家人多的酒館,夥計忙的根本來不及招呼他,腳下生風的在密集的酒桌間穿梭著。陸離未曾等夥計招呼,環顧了四周,見沒有一張空桌,便走到了隻有一人坐的桌旁,放下了包袱。

那桌上的人長得膀大腰圓,虎頭似得大臉黑黢黢的,長滿了毛發,銅鑼似得的大眼此時充滿著笑意,布滿老繭的寬大手掌間握著一小杯酒,他視之為珍寶般的輕輕舉起杯子,微微眯起大眼,一仰而盡,直到流盡了最後一滴酒,才意猶未盡的放下酒杯,舔舔幹涸的嘴唇,大聲喊道,“小二,再給我來壺酒。”

他的聲音如虎嘯般,震的這熱鬧的酒館瞬間安靜了來,陸離站在他對麵,剛放下的包袱從長凳上掉落下去,濺起一蓬灰塵。

“老黑,你還有酒錢嗎?今天又舞爛了幾把大刀?”人群中有人嘲笑道。

老黑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有摸了摸懷中,臉色頓時尷尬了,人群看到這幕,放聲哄笑。

“給你。”一隻蒙著灰的小手拿出一塊碎銀子,輕輕扣在那大漢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