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頓覺天旋地轉,眼冒金星,再分不清東南西北是何處。
手腳沒了力氣,又遇這般境地,祝巧一心發狠想要放血來降降體溫。接著又想到血氣怕是要招來狼,這樣行不通,隻是身體的反應慢了半拍,顫抖的刀口都要劃到皮山了才險險止住。最後仰躺在地上,認了命才吃了解藥下去。
一時還沒有力氣,頭腦也仍是昏沉,她隻憑得點意識,咬牙一寸寸爬行,行為甚是艱難。下坡的路不大平順,爬不了幾步遠便得往下摔滾幾圈。
漸漸也看得見一些泥土了,地麵濕潤,積了雪的地慢慢稀少起來。
解藥吃下去固然是要發揮效用的,祝巧的身體漸漸冷下來,混沌的意識也漸見清明。隻是突地在一道坎上磕了一絆,下麵又是一大道坎,恰巧又化了雪,露出不少尖角石頭,一滾下去胸背腰腹,全身都各添了不少口子,左手被翻折著壓下去,正擠到尖口上,啪一聲脆響,手腕頓時傳來一股鑽心的痛。
低叫了聲,一看那情狀,約摸是斷了骨頭。
腕上還有道口子,傷口皮肉模糊,血倒沒流多少,祝巧心裏有點兒慶幸。
終究還是見了血,身體一動便感覺到身上幾處傳來濕熱黏膩感,一身衣裳襤褸又沾了泥巴,相貌不可謂不淒慘。這陣鑽心的痛讓祝巧的意識徹底清醒,捏著手腕死皺著眉頭看了看路。
已經要到山腳,看來時間得打緊了。
祝巧心中忐忑,也不知道這一生死關頭過是過不得去。
咬牙撕了身上的衣服,將手腕的傷簡單做了處理,然後連骨頭死死纏住,便撐起身來跌撞著往前走。
她心中狂跳,順利到了山腳,沿著河水繼續往前,這裏氣溫還不見得高到哪兒去,凍得她一路發著抖。
腳下草木枯黃,一派蕭瑟景象,或許在其下還埋著不少生氣勃勃的綠芽,但如今她實在是沒得那個功夫去計較。旁邊的河水裏結著細碎的冰渣,一路隨著水流往前送,不時撞擊出脆響,甚是悅耳。潮濕的土地泥濘,頗為粘腳難走。
四處平坦,不聞鳥聲,隻聽得她腳步劇烈的摩擦與急促的呼吸聲。
這一路樹植生的稀少,還多是灌木,實在是適合野獸的藏匿,這念頭一起心跳便更快了幾分。
前麵是大叢的低矮灌木和枯草,祝巧身體與之碰觸,發出唰唰的聲響。像是被這聲音所驚,突然前方的枯草中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竟是竄出一匹灰狼來!
腳步立止,祝巧差點尖叫出聲,那狼也像是被嚇了一跳,兩相對望,霎時間畫麵靜止。
祝巧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死盯著那狼,心中卻在思索約摸不是循著她氣味來的吧?且這隻有一頭狼,這山裏的狼一般群居,這狼如不是獨狼那便是個探路的頭狼,此處更是危險至極!
她不知道的是,這狼的確是頭狼,不過它見這裏舒適,在草裏打了個盹,便被驚醒,才有了這一幕。
兩相對望,誰都沒有輕舉妄動。其實祝巧有些不明白,看起來她確實是個很容易得手的獵物,也沒什麼威脅的樣子,對方倒是健碩,可這狼居然一副謹慎的樣子,不敢妄動半點,如臨大敵,實在不該。
更令她驚訝的是,對峙良久,那看著無比凶猛的狼居然試探著往後退了幾步,一邊警惕著她的反應,看她仍然沒什麼動作,才一下轉身跳開,接著消失在草叢裏。
祝巧有些反應不過來,本以為死定了,這般情況是為什麼?難道這裏的狼都膽小?
實在怪哉!
她哪曉得是身上有什麼問題,沒再琢磨這些,擔心那狼想明白了去而複返,也因心有餘悸,連忙找了條空曠的路跌撞著走了。
一路走到槿祁山段也沒出現什麼危險,才隱約鬆了口氣,不敢停留,繼續往上走到了半山腰上,這才敢稍事休息。
靠坐在一棵樹下,大口喘息著,一停下這身體的疲累感頓時就湧上來了,因精神緊張而壓下的藥性暈眩也浮了上來。
晃了幾晃,便幹脆地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