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南懷瑾大師講國學的人生智慧15(3 / 3)

在中世紀的意大利,有一個叫塔爾達利亞的數學家,在國內的數學擂台賽上享有“不可戰勝者”的盛譽,他經過苦心鑽研,找到了三次方程式的新解法。

這時,有個叫卡爾丹諾的人找到了他,聲稱自己有千萬項發明,隻有三次方程式對他是不解之謎,並為此而痛苦不堪。善良的塔爾達利亞被哄騙了,把自己的新發現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

誰知,幾天後,卡爾丹諾以自己的名義發表了一篇論文,闡述了三次方程式的新解法,將成果攫為己有。他的做法在相當長的一個時期裏欺瞞住了人們,但真相終究還是大白於天下了。現在,卡爾丹諾的名字在數學史上已經成了科學騙子的代名詞。

宋之問、卡爾丹諾等也並非無能之輩,他們在各自的領域裏都是很有建樹的。就宋之間來說,縱不奪劉希夷之詩,也已然名滿天下。糟糕的是,人心不足,欲無止境啊!俗話說,錢迷心竅,豈不知名也能迷住心竅。一旦被迷,就會使原來還有一些才華的“聰明人”變得糊裏糊塗,使原來還很清高的文化人變得既不“清”也不“高”,做起連老百姓都不齒的肮髒事情,以致弄巧成拙,美名變成惡名。

求名並無過錯,關鍵是不要死死盯住不放,盯花了眼。那樣,必然會走上沽名釣譽、欺世盜名之路。有時,既未沽,也未釣,更未盜,美名便戴到了自己的頭頂,這又當如何呢?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軍與日軍在依洛吉島展開了激戰,最後將日軍打敗,把勝利的旗幟插在了島上的主峰,心情激動的陸戰隊員們在歡呼聲中把那麵勝利的旗幟撕成碎片分給大家,以作終生的紀念。

這是一個十分有意義的場麵,後趕來的記者打算把它拍照下來,就找來6名戰士重新演出這一幕。其中有一個戰士叫海斯,是一個在戰鬥中表現極為普通的人,可是由於這張照片的作用,使他成了英雄,在國內得到一個又一個的榮譽,他的形象也開始印在郵票、香皂等上麵,家鄉也為他塑了雕像。

這時,他的內心是極為矛盾的:一方麵陶醉在讚揚中,一方麵又怕真相被揭露,同時,由於自己名不副實,又總是處在一種內疚、自愧之中。在這樣的心理狀態下,他每天隻好用酒來麻醉自己。終於,在一天夜裏,他穿好軍裝,悄悄地離開了對他充滿讚頌的人世。

還是東坡先生說得好:“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美名美則美矣,隻是對於那些還有一點正義感和良知的人,麵對不該屬於他們的美名,受之可以,坦然卻未必辦得到。得到的是美名,得到的也是一座沉重的大山,一條捆縛自己心靈的鎖鏈,早晚會被壓垮,壓得喘不上氣來。因此,凡事不去強求,人就會活得真實,活得輕鬆,活得自在,活得安然。

■ 考慮長遠,莫重眼前

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失孰病?是故甚受必大費,多藏必厚亡。故知是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老子》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名聲與身體,哪一個更親近?身體與錢財,哪一個更貴重?獲得與喪失,哪一個更有害?所以過分愛惜,必定會造成極大的耗費;儲存豐富,必定會招致慘重的損失。所以,知道了滿足,就不會受到羞辱;知道了停止,就不會碰到危險,這樣就可以保持長久了。

這裏的意思是說,我們不能光看到眼前,而是要看重長遠。那麼怎樣才能夠保持長久呢?就是說要懂得滿足,不要刻意過分地追求得到。

老子說的這番話,是說在人的一生當中,名譽、名聲和生命到底哪個更重要呢?自身與財物相比,哪個是第一位的呢?得到名利地位與喪失生命相衡量起來,哪一個是真正的得到,哪一個又是真正的喪失呢?所以說,過分追求名利地位,就會付出很大的代價,你就算是有龐大的儲藏,如果一旦有變,則一定會是巨大的損失。我們對於追求名利地位之類的東西,要做到適可而止,否則就會受到屈辱,喪失你一生中最為寶貴的東西。

《周易·係辭傳》裏有這樣的一句話:吉凶者,言乎其失得也。這句話指出了社會是一般人的法則:如果得到了就以為是吉,失去了就會以為是凶。南懷瑾先生說,其實失去與得到都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對此,他給我們講了一個“楚人失弓”的故事,來說明中國文化的另一麵。

春秋時期,楚莊王的一張寶弓不見了。當時的宰相和大臣們都驚慌得不得了,這個消息甚至讓全國人都非常震驚。為了尋找這張弓,直弄得全國上下雞犬不寧。

這事被楚莊王知道了,他便告訴部下們說:還是不要找了吧,我丟了一張弓,別人可以得到一張弓,這不是不得也不失嗎?一張弓,我用或他們用沒有什麼差別。他還說:“楚人失弓,楚人得之。”都是我們自己人啊,這沒有什麼不好的。部下聽到都很高興,都認為楚莊王度量大,是一位非常偉大的國君。

之所以說故事代表了中國文化的另一麵,是說如果從哲學的思想來看,這個事情沒有什麼得失之分,當然也就無所謂吉凶了。但大多數人卻認識不到這一點,因為這隻是少數品德高尚的人才有的思想,而這種思想確實是我們大多數人應該學習的。淡看得失,如果我們都有了這種認識,就沒有了吉凶的困擾。

老子的話可以說極具辯證法思想,他告訴我們應該站在一個什麼樣的立場上看待得失的問題。也許一個人可以做到虛懷若穀,大智若愚,但是如果事事吃虧的話,總覺得自己在遭受損失,這樣的話,人漸漸就會心理不平衡了,於是就會去計較自己的得失,再也不肯忍氣吞聲地吃虧,凡事一定要分辯個明明白白,最後的結果是弄得朋友之間與同事之間是非不斷,自己也惹得一身閑氣,而所想得到的還是照樣沒有得到,這是失得多還是得的多?

春秋戰國時期的宓子賤,是孔子的弟子,魯國人。他在做單父宰的時候,齊國進攻魯國,戰火迅速向單父地區推進。

當時正值麥收季節,地裏大片的麥子已經成熟了,不久就能夠收割入庫了。可是戰爭來了,眼看手的糧食就會讓齊國給搶走。當地的一些父老向宓子賤提出建議,說:“麥子馬上就要熟了,應該趕在齊國軍隊到來之前,讓咱們這裏的老百姓趕緊去搶收,不管是誰種的,誰搶收了就歸誰所有,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另外的一些人也認為:“是啊,這樣把糧食打下來,可以增加我們魯國的給養,而齊國的軍隊也搶不了麥子作軍糧,他們沒有糧食,自然也堅持不了多長的時間。”

盡管鄉中父老們再三請求,宓子賤卻一直堅決不同意這種做法。過了一些日子,齊軍來了之後,把單父地區的小麥一搶而空!

為了這件事,許多父老埋怨宓子賤,魯國的大貴族季孫氏也因此非常憤怒,派使臣向宓子賤興師問罪。宓子賤說:“我們今天沒有了麥子,明年我們還可以再種。如果官府這次發布告令,讓人們去搶收麥子的話,那些不種麥子的人就有可能不勞而獲了,得到不少的好處。單父的百姓們也許能搶回來一些麥子,但是那些趁火打劫的人以後就會年年期盼敵國的入侵,這樣一來,我們的民風也會變得越來越壞了。其實,單父一年的小麥產量,對於魯國強弱的影響是微乎其微的,魯國不會因為得到單父的麥子就更強大,也不會因為失去單父這一年的小麥而就此衰弱下去。但是,如果讓單父的老百姓以至於整個魯國的老百姓都存有這種借敵國入侵而能獲取意外財物的心理,這才是危害我們魯國的大敵啊,這種僥幸獲利的心理一旦有了,以後是很難整治的,那才是我們最大的損失呀。”

宓子賤自有他的得失觀,他之所以拒絕父老的勸諫,讓入侵魯國的齊軍搶走了麥子,是認為失掉的是有形的、有限的那一點點糧食,而讓民眾存有僥幸得財得利的心理才是無形的、無限的、長久的損失。人們常說的得與失應該如何去舍取,在這裏宓子賤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這個故事也告訴我們,做人做事都需要能忍一時之失,才能有長久之得,能忍小的失,才能有大的收獲。

北宋時期的孫伯純,曾以史官的身份出任過海州知州。海州是一個靠海很近的地區,當時朝廷準備在海州設置三個大鹽場。孫純伯一直很關心百姓的疾苦,而且為政清廉,善於審時度勢,又能權衡利弊,所以,他很得民心。

針對海州設置鹽場這件事,他思慮再三,還是認為不妥,於是便上書朝廷,反對在海州設鹽場。當時的發運使派人到海州,堅持要在海州設立鹽場。而孫伯純則直據理力爭,且力陳利弊,絲毫不肯妥協。當地老百姓大多不同意孫伯純的意見。他們都認為一旦鹽場設立了,大家都可以獲利和就業,能夠多得一些收入。

於是,人們就來見孫伯純,勸他放棄。而孫伯純卻從長遠的大局考慮,他堅持己見,對鄉親們說:“如果在我們這裏設鹽場的話,那隻能是在短期內獲利,大家也許暫時能過上好一點的日子,可是,如果當前的鹽太多了,運不出去也賣不出去的話,我們的大患也就要來臨了,到那時咱們的損失會更大啊。”

由於孫伯純的極力反對,在海州設鹽場的事也隻好擱置下來。在孫伯純被免職以後,朝廷還是在海州設置了三個鹽場。不過,鹽場設置了以後,當地的百姓們並沒有獲利,反倒是被派的徭役和稅收比過去繁雜多了。沒過幾年,鹽場的鹽都堆積如山,賣也賣不了,運又運不走,朝廷本想以此獲利卻大虧了。由此引發當地的富豪們紛紛破產,而那些鹽民也大都失業,當地的社會也越來越不穩定了,這時候,人們才懷念起孫伯純來,但已經為時太晚了。

孫伯純作為一地方長官,在分析了全國食鹽產銷狀況以後,認識到不能盲目地增加投入,或者是擴大生產,以獲眼前小利。這種境界當時不為人們理解,但我們知道,他的選擇是正確的。而他的後任卻是不能忍一時名利,隻看重眼前的局部利益,最終貽害了百姓,並使國家遭受了不少的損失。

從這裏我們可以看出,一個人如果不能夠注重長遠的話,他就不會正確處理得與失的關係,這樣一來,必然會貽害無窮了。

《老子》說:“禍與福往往會同在,福中往往就潛伏著禍。”這就是我們都熟悉的那句“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由此我們知道,得到不一定就是好事,失去也不見得就是壞事。生活中,如果我們都能正確地看待個人的得失,不去患得患失,才能真正有所得。

而且,我們也不應該被一些事物表麵的得到而沾沾自喜,不論是認識人還是認識事物,我們都應該去認識其內質和根本。也就是說,就算要得,也應該是得到真的東西,不要讓那些虛假的東西迷惑我們的雙眼。終究還是一句話,我們要多從長遠考慮,而不要太看重眼前的東西,這樣,我們的人生才會變得更為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