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雲搖搖腦袋,自己都在亂想些什麼啊。她用食指指甲蓋劃了些白玉散瘀膏,輕輕地在諫之淤青上摸勻。指間觸及的肌膚滑膩清涼,像是濕潤的香皂一般。
“怎麼又淤青了?”步雲皺眉開了口,聽見自己聲音已經回複正常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唔。”容諫之側著臉嘟囔了幾句,步雲沒聽清楚。
“哼,定是爹又拿你當長工使。爹叫你來江南幹什麼?”
“王爺讓我替他打理這邊的家產。”
“那......你準備在江南呆多久?”
言下未說完的話:你還回來麼?
這話問得太猶豫,諫之仿佛聽懂了她的不安,沉默片刻後,終於回答。
“事成之後,我與你一起回都城。”
仿佛是錯覺,步雲從他的話裏聽到了一絲久違的溫柔。為了打斷自己的臆想,她強迫自己問道:“那楊木木呢?”
諫之思考了一會兒,認真地回答:“她若願意就跟我一起,她若不願意,我就留她在宗家。”
盡管做好了準備,當步雲聽到他的答案時還是忍不住模糊了雙眼。他親口說了,她親耳聽到了,這樣還不夠麼,白步雲,你究竟想傷自己到什麼程度才肯罷休。容諫之感覺到背後溫熱的手指驟然離開,那個人在想什麼....
“我困了,我回房睡覺去了。”白步雲轉過身,不願他看見自己的淚,起身就走。走出房門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路。方才楊木木被宗瀟風拐走了,卻忘了交代她的住處。她想叫個小廝丫鬟來問問,卻發現四周一個人都沒有。這個點,大家隻怕都已經睡了吧,她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迷路與瞎貓撞上死耗子的幾率,隻好悻悻地走回容諫之房裏。
他見步雲回來有些驚訝,但隨即想到了原因,唇邊綻放了一絲笑意。步雲跺跺腳,說:“你還笑,都是因為你拉著我給你上藥,不然我現在已經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蓋著被子了!”
容諫之被她罵了不怒反笑,一隻手掀起被子,一隻手在床上拍了拍,示意她過來。步雲倒退一步,想到之前那次他抱著她入睡的情景,可那時與現在已是不同情形。她賭氣似地搖搖頭,說:“我不要。”
容諫之以為她是嫌位置小了,往裏挪了挪,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
步雲搖頭,說:“你我終是男女有別,以往情況特殊,從今往後斷不可再這樣。”
容諫之聽她這樣說,心裏沒由來的一陣煩悶,冷聲道:“我房裏就一張床,要不想跟我睡就去打地鋪。”
步雲咬咬牙,心想,反正也入春了,在地上將就一晚上也沒什麼大不了。於是她從櫃子裏搬了一條被子鋪在地上,又拿來薄被,還差一個枕頭她見容諫之床上有個多餘的,於是走到他床邊伸手去拿。
容諫之一直冷眼看她忙碌,此刻見她俯下身,心裏氣不過,抓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拉,就將她拉到床上。步雲冷不防被他扯上床,掙紮著就要下去。容諫之更加不爽,用手臂將她扣在懷裏,以自己的身子為牢將她囚禁在胸膛間。
步雲窩在那個沁心涼的懷抱,反抗無能,心裏的委屈又一並泛藍開,隻得大聲喊著:“你不是討厭我麼,不是不想和我說話麼,不是裝作沒看見麼!我不碰你冰清玉潔的身子,你倒來找我做什麼。”
容諫之的睫毛顫了顫,垂眼似乎在忍耐,步雲聽他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氣得用力掙開她的懷抱往床下跑。容諫之一抬手將她又拉回懷裏,這次是與她麵對麵地抱著,他的手緊緊地環著她,用啞如破瓷的聲音說:“睡覺!”
步雲的頭枕在他手臂上,感覺到額頭抵著他尖尖的下巴,手指按在他胸前。再一次感受到那滑膩清涼的皮膚貼著自己微微發燙的身子,她終於放棄了掙紮,流著淚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