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美心靈管理的“異途”(1 / 3)

優美心靈管理的“異途”

在 1965 年 8 月 14 日,我來到了紐約州斯塔騰島德托普村。此前我一直過著一種非常閉塞的生活,因為我不想引起任何無意義的誤解。對於這裏正在進行的一切我幾乎一無所知,看一看不象我那麼閉塞的人怎樣生活是我來到這裏的目的,也渴望能從這裏學到些什麼。

如果我能對社區有用,從社區的角度來看,也許正因為我是一個沒有經驗的人,一個正在對社區成員已經習慣的事情進行觀察的人。不過,我或許能注意到一些僅僅因為社區成員太熟悉而可能忽略的事情。也許我能以這種方式對社區有所幫助,不過我隻能講我對這一類事情曾有過的反應如何,以及我正在解決的問題是什麼。

我從事心理學理論和研究工作,過去曾進行過臨床心理治療的情況和這裏有很大的不同,用的方法不同,求診的人不同——一般是大學生和享有特權的人物。在過去的時間裏,我一直學習如何小心謹慎地待人,體貼嬌慣,溫文爾雅,就像他們是易碎的瓷器一樣。但這裏正在進行的一切引起我極大興趣,而且有證據表明,我過去的態度可能完全是一種錯誤。我所知的關於辛那儂的情況,以及我的親眼所見都表明,把人看作易碎的茶杯,以及認為絕不要對任何人高聲說話以免傷害他,或認為人會很容易大哭大鬧或自殺或發狂,所有這些想法都已經過時了。

這些團體的想法和做法與我以前所接觸過的截然相反,人是非常頑強而不是脆弱的。他們的承受力極高,最好是直截了當地對待他們,不要拐彎抹角,或輕手輕腳地從背後包抄他們,應該直視問題的中心。我稱這種治療方式為“無廢話療法”,它的作用非常大,可以用來清除防禦、文飾、麵罩、回避、世俗的客套。也許人們會說:“世界是半盲目的。”不過在這裏我卻看到一個透明的社會情境。在這些團體中,人們拒絕接受通常的麵罩,他們剝開麵罩,拒絕接受任何廢話、任何借口或遁辭。

當然,我曾提出一些問題,但被告知這一假想是很起作用的。有人曾自殺或出過什麼問題嗎?沒有。有人由於這樣對待而發瘋嗎?沒有,而且我親眼看到了這一點。有非常直率的談話,效果很好。這和我過去的訓練發生了矛盾。對於我這樣一個理論心理學者來說,這顯得很重要,因為它有助於我弄清人性大體上是怎樣的。它提出了一個真實的有關整個人類的本性問題。人有多麼堅強?他們能承受多大份量?主要的問題是,人能接受多少誠實?它對人有多少好處?有多少壞處?我想起了埃利奧特說過的一句話:“人類承擔不了太多的真實。”他是說人不能直截了當地承受真實。此外,在這個團體得出的經驗也表明,人不僅能承受誠實,而且誠實非常有益,非常有療效;它能使事情更快地運轉。即使誠實造成傷害時也是如此。

我的一個朋友對辛那儂很感興趣,他曾表示過,一個吸毒上癮者經曆過那裏的治療後,在他的生活中第一次體驗到了真正的親密關係、真正的友誼和真正的尊重。他第一次體驗到直爽和誠實的可愛,並在他的生活中第一次感到他能成為他自己而人們不會為此而傷害他。這是非常愉快的:他越是保持他的本來麵目,人們也就越喜歡他。這時,我的朋友說出了使我非常感動的話:他想他很喜愛的一個朋友也許也能從這種生活中受益。他甚至說:“可惜他不是吸毒者,不然他就能到這樣奇妙的地方來了。”這聽起來簡直近於瘋狂。從某種角度而言,這是一個小理想王國,一個世外桃源,在這裏你能得到真正的直爽、真正的誠實,和誠實中含有的尊重,有一種像大家庭在一起活動的真正團體的生活經驗。

我不禁又意識到:難道這不正是良好社會的某些因素嗎?不正是“愚蠢”的排除嗎?我曾研究過北部印第安黑腳族,他們是極完善的人。我對他們非常感興趣,和他們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並逐漸和他們熟識起來。我有一些很有趣的體驗。我進入這片少數民族保留區時有一個印象,好象這些印第安人是被存放在一個架子上,就像存放標本等一類收集物一樣。後來我卻逐漸地改變了我的印象,在保留地上生活的印第安人是很有教養的人。當我把他們和村中的白人相比較時,我簡直弄得越來越糊塗了。我逐漸發現,這些白人是我一生中所遇到的最醜陋混雜的人群。於是,問題產生了:收容院在哪裏?誰是看管人,誰是住院者?每一件事都混淆不清。在這個小型的良好社會中就是如此。保留地不是荒蠻之地,而是沙漠中的綠洲。

在這裏的一次午餐談話中,我有了另一種想法。我們討論的基本問題是:人最普遍的需要是什麼?在我看,似乎有相當大量的證據表明,人類最基本的需要是有數的幾種,那決不是什麼複雜的事。

第一,他們需要有一種安全感,使他們覺得有保障,幼小時需要照顧,覺得沒有危險。

第二,他們需要有一種歸屬感,如有一個家,一個部族或團體,或有某種組織使他們能感到自己有權利作為其中的一員。

第三,他們必須有一種受到敬重的感受,覺得人們對他們懷有感情,覺得他們值得他人喜愛。

以上就是有關這個問題的一些想法:你能談論心理健康、談論成熟和堅強、成長和創造,認為這些都是一種心理藥物——能產生維生素一樣後果的藥物。假如這是正確的,那麼,恐怕大多數人都患有這些維生素缺失症。這一事實被各種各樣的手法掩蓋,但真實的情況是,一般人在這個世界上都缺少真正的朋友。隻有很少數的人能有心理學者所說的真正友誼。從理想的角度考慮,婚姻也大都不是很美滿。你可以說,我們這些人所共知的難題——不能抵製酗酒,不能抵製吸毒,不能製止犯罪,不能製止任何不道德的——都是由於缺乏這些基本的心理滿足而造成的。問題在於,德托普村是否能提供這些心理維生素?當我對此調查研究之後,我的結論是它能提供。請記住它們是什麼:首先是安全,沒有焦慮,沒有恐懼;其次是感情,有喜愛你的人;再次是歸屬,你可以歸屬於一個團體;最後是尊重,你能受到他人的敬重。德托普村之所以有效,正是因為它能提供這樣一種環境,並使這些需要有獲得的可能。

我的心頭湧現出很多的印象和想法,我曾經提出過千百個問題,也試想過千百種答案,問題是這樣的:有一種直率的誠實,但有時聽起來甚至近於殘酷的粗魯,你是否認為它能為安全、情感和尊重提供一個前提條件呢?它有傷害,而且必然會有傷害。你們每一位都有過這樣的經驗。你是否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這裏有一個我們見到的前景,真是箭拔弩張,沒有溫文爾雅,非常爽快,非常直接,非常生硬。你認為這對你能起作用嗎?這是一個我非常想聽到回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