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懂了一點。但要做成絲刃很難吧?現在的技術,能做到排列質子?一不小心發生類核反應怎麼辦?那能量爆炸可是無法控製的。眾所周知,這種微觀粒子的改造很容易產生能量與質量間的相互轉換的。”
“這就是材料部那群家夥應該頭痛的事情了。他們做了很多次實驗,燒了很多錢,最後死馬當活馬醫,采用高速撞擊的傳統笨方法,還真就走****運般造出了一條三米左右的絲刃。之前最長也不到一米,所以說,這完全是靠運氣啊。現在他們根本就找不到別的能做絲刃的好辦法。雖然如此,但總算證明了絲刃的工作原理是沒什麼大問題的,絲刃的效果和預想的相差無幾。”
“試驗成功了嗎?但我聽說人死了,火車也毀了,根本不像所說的,殺人不毀物啊。”
陸離不解道。
“誰說的?你別聽他瞎說。他肯定也是道聽途說的,再加上不是專業人士,所以理解錯誤而已。實驗表明,絲刃的強度和細度是夠的,能量層也是存在的。火車之所以毀了,純屬巧合,那是因為移動控製係統出了問題,才導致出軌的,和絲刃沒有任何關係。”
“哦,如此說來,這個絲刃真的挺厲害。”
“厲害有啥用,目前的技術,根本無法量產。就那三米長的絲刃,也是完全靠運氣整出來的。如果沒有這三米絲刃,材料部根本無法交差。燒了那麼多錢,上頭很不高興啊。你說,這三米破絲刃能起什麼大作用?所以絲刃計劃也麵臨著被叫停的困局。”
“既然絲刃這麼厲害,‘無堅不摧’,遇到什麼都可以不著痕跡地劃過去,那麼怎麼去夾住它呢?”陸離對絲刃燒了多少錢不感興趣,繼續追問一些技術上的疑惑。
“你又問到了另一個技術重點。如何夾住絲刃的兩端。有矛就得有盾。絲刃是最強的矛,可以破任何盾,那麼就得做出最強的盾,可以擋住任何矛。一般認為,物質的組成是電子繞著質子轉,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質子繞著電子轉會怎樣?別忘了,任何事物都是相對的,都有正反麵。運動時相對的,靜止是想對的,就連電極的正負也是相對的。所以,要想夾住絲刃,就得反其道而行之。絲刃是電子繞質子,那也夾住絲刃的盾,就是質子繞電子。別以為這不可能,雖然沒有完善的理論基礎,但還真被他們誤打誤撞做出來了。一小塊‘反物質’,一分為二,作為夾住絲刃的盾。”
“哦。大概能明白。”陸離聳了聳肩。
“大概能明白就行,這些理論本來就枯燥難懂。你算不錯了,能耐著性子聽這麼久,而且似乎真的理解了不少東西。”
“哪裏哪裏,我這是夏蟲語冰,見笑了。”陸離忽然想起聊了這麼久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於是問道,“請問您是?”
“唐朝,哈哈,唐朝的唐,唐朝的朝。生化研究部的副部長。”他爽朗地笑道。
“哦,原來是生化研究部的副部長,材料研究部真會找人幫忙。”陸離笑道。
“絲刃計劃是上級最重視的計劃之一,別說叫我幫忙,就算叫生化研究部的部長,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今年有兩個計劃,領導最重視,也最燒錢,一個是材料研究部的絲刃計劃,一個是計算機與網絡部的野草計劃。你是軍方派來的野草新成員,聽說你有能力解決野草計劃的難題,年輕人,了不起呀。”
“哪裏,我就研究著試試,試試而已。”陸離心虛道。
“哈哈,試試也是一個希望。絲刃計劃燒了那麼多錢,至少還弄出了三米的成果,但野草計劃到目前為止是光燒錢沒成果,上級自然很不開心。現在計算機與網絡部的部長也隻能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不然會被批得很慘。研究所每年的經費就那麼多,個個部門都虎視眈眈,希望能分多點,但最後能脫穎而出的也就那麼一兩個項目,然後占去大部分的經費,其他項目就隻能收緊預算,瓜分生下來的殘羹剩菜了。絲刃計劃是劉將軍主持的,野草計劃是朱將軍主持的,都不是好惹的主。他們相當於研究所背後的兩個土皇帝。”
“他們是對立的?”陸離隨口問道。
“不是。他們是同學,是戰友。同一陣營的,一個主正規部隊,一個主特種部隊,都是硬派的代表人物。他們最看不起那些軟派領導的處處忍讓作風,說要建立硬性外交與內治。在很多事情上,他們都主張使用強硬手段,不管是明的,還是暗的。”
“嘿嘿,我就一個小小的程序猿,顧慮不了那麼複雜的關係,其實我對能不能做出他們所需要的智能軍人係統,心裏一點底都沒有。”陸離苦笑道,“誒,對了,生化研究部有什麼項目?”
“既然你感興趣,要不我帶你參觀參觀,順便講講?”他再次看了一眼陸離肩膀上少校的橫條,建議道。
“如果方便的話?”陸離謙虛地笑道。
“當然方便。”他一邊說一邊領著陸離往裏走,“這邊,實驗室在裏麵。”
“剛才我在外麵走的時候,發現那些廊道繞來繞去的,而且還裝修得一模一樣,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像一個迷宮,結果我繞著繞著就跑到你們部門來了。那樣的布局是故意的嗎?”陸離跟在他身後問道。
“你也發現了!的確是特意設計的八卦陣,如果不是老員工,隨時都會迷路。這是專門針對潛入者設計的,就算他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來,也找不著北,更別說輕易找到盜竊目標了。所以你進來我們部門問路是再也正確不過的選擇。哈哈,老祖宗的智慧,有時候還是很好用的。你剛來,一時還不習慣,以後跟著老員工多走幾遍就不會找不著北了。”他笑道。
繞過辦公室,然後經過一部機器,便是一條長長的回廊。陸離回頭看了一眼剛才經過的大機器,有點像機場的安檢門,估計是用來消毒殺菌用的。它就那樣冷冰冰的矗立在哪裏,仿佛一座生死輪回之門。陸離夢裏時常會出現一些門狀的事物,門裏門外,恍如隔世。
陸離的太陽穴忽然抽搐了一下,腦海中的痛楚伴隨著似曾相識的感覺一閃即逝。
陸離籲了口氣,拋開低迷的情緒,跟上唐朝利索的腳步,穿過回廊。回廊兩側的牆壁上掛著越多關於生化領域的畫幅,有曆史上的名人名言,重大生化事件,還有一些技術成果展示。
瞥見一幅人麵獸身的畫幅,陸離心想,那應該是基因雜交改造的產物。出於好奇,陸離本想向唐朝詢問一下具體情況,但見他麵無表情,於是隻好作罷。
“這就是我們的主實驗室了。”站在巨大的透明玻璃前,他向身後的陸離介紹道。
“你們部門的研究員還挺年輕!”陸離看著實驗室裏裝備齊全的研究員說道。
“你別看我們生化研究部的研究員不多,而且還挺年輕,但他們都是世界各地名校的優秀畢業生,可謂學識淵博。生化領域的技術日新月異,就需要這樣的新生代科學家,新思想,新思路。他們的大膽革新,為生化研究部做出了不少成績,後生可畏啊。”
“請恕我唐突,他們正在做什麼實驗呢?好像很緊張的樣子。”陸離透過玻璃,看著實驗室內情況,發現每個人都神色緊張地看著一批小白鼠,仿佛在期待什麼,於是好奇地問道。
“這正是我準備要介紹的,我們生化研究部的重點計劃,致命基因。我們在研究一種類似於流感的流行性病毒。它表麵上和流感很相似,被感染的人會頭暈、發熱、咳嗽。對於普通人來說,它幾乎就是一種流感,打針吃藥,一段時間後自然就痊愈了。然而,這種病毒和流感有本質上的區別,因為它有基因鎖定功能。培育這種病毒時,在它成形的過程中,會記憶住所接觸到的基因信息。病毒成形之後,它對擁有那些基因信息的生命體是致命的。也就是說,擁有特定基因的人感染這種病毒之後,開始也像普通人一樣頭暈發熱,然而,他不會好,永遠不會好,一天比一天嚴重,直到生命被病毒完全吞噬。換而言之,這種病毒是隱形殺手,無孔不入,而基因,則是讓它明確目標。如果我們有美國總統的基因信息,那麼要暗殺他簡直就是易如反掌。因為可以製造一場表麵看起來毫無特別的流感,但實際上這是一場神不知鬼不覺的謀殺。我們叫這種病毒做致命基因,這也是這種病毒的最大特點,殺人於無形,而且還不會殺錯人。致命基因病毒對基因的辨別率為百分之百,也就是說,如果它記憶住的是父親的基因信息,那麼隻會追蹤父親,即使是親生兒子感染了也不會致命。醫學上,即使是父子關係,其基因也是存在細微的差異的,致命基因病毒能夠輕易辨別出這細微的差異。”
“這樣說來,致命基因比起絲刃計劃和野草計劃也毫不遜色,為什麼軍方不重視呢?”陸離道。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收集基因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特別是那些名人的基因。如果花大量人力物力去收集目標人物的基因,還不如直接派個特工去執行暗殺任務呢。正因為如此,致命基因的意義大打折扣,隻能用來對付極個別難以暗殺卻又可以收集到基因的目標。”
“你說外國有沒有相類似的計劃呢?”
“誰知道呢。我覺得是有的。說不定流感本身便是從類似這樣的計劃傳染開來的,隻是我們還無法驗證而已。香港sars非典型肺炎,上海h1n1流感,北京h5n1流感,廣州h7n9流感,世界各地曾發生那麼多次的流行性病毒事件,我不覺得是偶然,更不會傻傻地相信官方所說是因為環境啊、牲畜啊之類的原因而引發的。很有可能那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生化武器暗殺事件,有的人感染了沒事,有的人感染了卻魂歸天國,而且這些病毒最後都因為小小的疫苗而消失於無形。我覺得吧,病毒之所以消失,是因為它的目標已經消失。這類基因性流行病毒,是與目標相共存的,因為目標消失後,它和普通的流行病毒沒有任何區別,被治愈是遲早的事。”
“不會吧,你說03年肆虐省廣奧的sars和每年蔓延全國的變種禽流感有可能是人為的生化事件?但有很多平民百姓也死了啊,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基因辨識性啊?如果按你所說具有基因辨識性,那麼就隻對目標致命,不應該那麼嚴重,死那麼多人,而且都是些老百姓。”
“那隻是迷惑大眾的煙霧彈而已。如果一場流行性病毒風波下來,最後隻死了幾個重要人物,那豈不是告訴全世界,這場病毒風波有古怪麼?所以說,總是要找一些普通大眾來當炮灰,混淆視聽,掩人耳目,瞞天過海。當然,這些都隻是毫無根據的猜測,事實如何,誰也不得而知。反正致命基因病毒放出去,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讓它記憶住目標人物基因的同時,也記住一些普通人的基因,那麼就天衣無縫了。事後無論你怎麼研究病毒的組成,都不會有任何所獲,因為它脫離目標基因之後,隻是普通的病毒。”
“這世界也太危險了吧。”陸離愕然道。
“誰說不是呢。”他望著實驗室裏麵一隻小白鼠在痛苦的掙紮中慢慢死去,輕輕地皺起了厚重的眉頭,鬆弛的皺紋從額頭一直延伸到眼角。最後,他緩緩地閉起眼,在胸前劃了個十字,默念一句阿門。
“你信教?”陸離也學著他在胸前劃了個十字,然後問道。
“為什麼這樣問?信教有問題嗎?”他疑惑地反問道。
“沒有,隻是共產黨不是排斥宗教,堅持唯物論的嗎?而且我認識一位長輩,他也信教。他禱告時,手勢和你的一模一樣。一開始我以為是天主教或者基督教,但後來我發現並不是。手勢雖然很像,但和天主基督的手勢還是有點不同。我一直沒問他到底是什麼教,估計應該和天主基督有淵源。我猜得沒錯吧?”陸離看著唐朝的手,緩緩道。
“是什麼教重要嗎?重要的是心中有信仰。隻要誠心所信,心就會有所依托,永遠不會覺得孤獨,因為主與我們同在。”
他虔誠地道。
陸離苦笑道:“受過科學教育,尊崇物理與邏輯,我們就會知道那些什麼宗教信仰都是,嘿,都是自我催眠而已,就如陷入夢境裏醒不過來而不自知。科學與宗教,他們好像壓根就是天與地的兩回事,不可兼容。而且自古以來,宗教都試圖抹殺科學。受宗教迫害的科學家不計其數,那怕那些科學家本來就是信教的,就像哥白尼,就像你。”
唐朝搖頭道:“你錯了,不是你說的那樣的。為什麼科學與宗教不能共存呢?那隻是一些人放不下心中的執著而已,是一個偏見,是一個誤解。人生在世本就是黃粱一夢。有些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如是而已。我信科學,也信主,就如牛頓和伽俐略,追尋物理法則,卻從來不會懷疑主的存在。其實這兩者之間沒有任何衝突。自我催眠嗎?你如何確定此時此刻的你是不是在自我催眠當中呢?說不定你正陷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所謂科學邏輯裏醒不過來,所以你才會人認為宗教是荒唐可笑的。到底誰才是離經叛道,時間也許能證明,隻可惜人生苦短,我們都等不到那一天。小夥子,不要被任何思想所局限,要時刻保持懷疑態度,時刻準備掙脫束縛。你有沒有想過,科學本身便是一種宗教,你信仰科學,何嚐不是在信仰一種宗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