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弄出的聲響?”醫生說,“我猜肯定是的。我想,那一定是什麼可憐的小動物,落到你設下的圈套裏了。”
我什麼也不說,隻是感到滿足。我把他領到我和巴格力站過的那個地方。
西蒙森點著了他帶來的燭火繩,四下仔細地察看了一番,不放過每個牆角。
我們靜靜地守候著,周圍還是一片死寂,那種嗚咽聲在響過一陣之後,已經消失了。
西蒙森小聲地笑道:“不過如此嘛!指不定是誰在裝神弄鬼呢,你要是不信他,他也就沒轍了。我就不信,我一來怎麼什麼都沒有了?你打算再待一會嗎?沒事,我完全聽你的。”
怎麼會這樣?這太令我失望了。
這讓我看起來像個十足的大傻瓜,讓醫生怎麼看我啊!往後,他說什麼我都得信了,不知他到時候又要怎麼吹噓他的科學了。
我隻好說:“看來好像是……”
“突然失靈?”他說著大笑起來,“那些通靈家也都這麼說,他們說,如果有不信神的人在場,他們就無法與靈魂溝通了。”
寂靜中,他的笑聲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然而,他的大笑就像開始的信號,笑聲還沒停,那種聲音突然又響了起來。
我們聽到,聲音從遠處一點一點地傳過來,越來越近,就像有人在邊走邊哭。真真切切,絕不是被套住的野兔在叫。哭聲飄忽著,越飄越近了,像一個生病的人,踉踉蹌蹌走來,走向空蕩的門洞。
西蒙森也不覺開始吃驚起來,他遲疑地說:“誰家的孩子這麼晚了還會出來呢?”
可是,很明顯,那不是小孩子的哭聲。
西蒙森一聲不響地走向門洞,手裏拿著火繩,可是什麼也看不見。火繩被一陣風吹得飄了起來,然而,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晚明明就沒有風。
我舉著燈籠照了過去。身邊,哭泣聲越來越近了,我又感到一陣滿足。好諷刺人的西蒙森還能說什麼?燈光下,他臉上驚訝無比,他盡力在裝作不害怕,但肯定是大吃了一驚。
接著,前一天夜裏的怪影又出現了,這一切再次重演了。
那聲音就在身邊來回地飄蕩,徘徊在那道空蕩蕩的門洞前。過了一會兒,西蒙森舉著火繩,向前摸索過去,看上去他小心翼翼,猶豫不定。
就在這時,那聲音突然停了下來,消失在門洞裏。
突然,西蒙森猛地一側身,好像被人撞了一下。他趕緊俯下身去,手舉火繩仔細察看。
我吃了一驚,悄悄地喊:“你看到什麼了?”
“沒啥,是該死的杜鬆樹。”
真是說瞎話,我知道杜鬆樹都在另一邊。
他又舉著火繩四處察看了一番,然後才回到牆角我的身邊。
他再也不說風涼話了,表情凝重,臉色蒼白,“這事有多長時間了?”他悄聲問我,好像生怕驚擾到什麼人。
那聲音後來消失了,好像突然沉入地下,一直沒再響起。
在回家的路上,我們誰也不作聲。直到看得見我們的房子了,我才問道:“你怎麼看這事?”
他馬上回答:“我也說不好。”
我遞上一杯紅葡萄酒,他沒有接,卻拿起白蘭地一口喝了下去,他平日從不這麼喝酒。“我告訴你,這種事我一點都不信。”他點著手中的蠟燭,走上樓梯一半時,又轉過身來,說:“可今天的事,我真不明白。”
第二天早上,在吃早餐前,西蒙森就出去了。他回來時靴子上沾滿濕泥,一臉愁容。吃過早餐,他的精神稍稍好了點。
他還得去看他的兩個病人。因為巴格力還沒有好,所以是我送他去的火車站。
路上,他說著孩子的病情,“他快要好了,也沒有突發症。可是你記住,這孩子不好哄騙,昨天夜裏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能跟他提起。”
我隻好告訴他,羅蘭要我去做那幾乎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