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腦震蕩 (2)(1 / 2)

魏一枝心情愉悅,笑道:“對不起,我哪裏是視而不見呢?心頭著急,來不及跟你招呼,你這第八代雷詩人,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再說,你一副托爾斯泰大胡子,中國罕見。在你那本油印詩集的封麵上,你就跟托爾斯泰一模一樣嘿!隻是,他是花白胡子,你的呢,全黑!嘿嘿!”

雷電興奮了:“嘿嘿,見笑見笑!咱們第八代,畢竟是小字輩!魏姐你,可是第五代陣營的女中詩傑哩!那幾年,我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拜讀過魏姐的大作了!給人印象深呐,那版組詩,叫什麼來著?對了,《閨愁》!嗨,至今我還背得其中的警句:人生是一支羊肉串,閨愁是一串省略號……”

魏一枝聽人朗誦自己淺白的少作,痛悔不已,臉兒漲紅,告饒道:“雷老弟,別背啦!都說詩人的記性不好悟性好,我看你,兩樣都好!這怎麼得了!咱們年輕時那些爛句子,全叫你給記住了!難怪得你們第八代寫的詩,意識上肯定受了我們的腐蝕,叫人讀不懂了呢!”雷電得意道:“這就叫代溝,不可溝通!依輩兒,魏姐該是我們的老祖母……”

魏一枝臉一沉:“我有那麼老麼?”

雷電說漏了嘴,慌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魏姐你還是老樣子!你青春不老,同時在詩壇上,你也是老資格,嘿嘿!”兩人互相吹捧了好一陣,魏一枝試探著引入正題:“哎,竇哥這一躺,少說也得十天半月,多則一年半載!這個劇組,沒人領導,沒人提衣領,弄得不好,就隻有散夥了呢……”

雷電缺乏悟性道:“沒關係,竇哥兒不就斷了幾匹肋骨麼?腦子照樣好使,嘴兒照樣能說,躺在病床之上,照樣決勝《跑馬》之外。魏姐,你就別愁啦!”魏一枝冷然一哼:“說得輕巧,抬根燈草!人家說,官越大越好做,可以動嘴不動手!咱們竇哥呢,說上天,隻能算個生產隊長,光說不做能行麼?再有呢,醫生說他還撞成了腦震蕩,一用腦,人就危險。我們能用劇組傷腦筋的事兒去謀害他麼?你說。”

雷電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一不注意,又會鬧出一樁“謀殺犯”的罪名,聯想到“司馬女”之死,雷電猶有餘悸,忙擺脫關係道:“魏姐,你說得對!得讓竇哥好好歇著!這劇組,我看,解散算了!”

魏一枝冷笑道:“你們第八代,就愛走極端!哼,解散劇組,竇哥能好好歇著麼?連醫療費都沒主兒出了,怎麼歇著?所以好歹,咱們得把劇組支撐下去!當此之時,我們豈能樹倒猢猻散,走個幹淨?應當受命於危難之際,挽狂瀾於即倒……”

雷電終於悟了:“對對對!我看,這形勢,魏姐你非出頭不可了!我堅決支持魏姐,呃,代理《跑馬》製片人!”

魏一枝一歎:“你支持,我感謝啊,隻是,還得老板說了算呢!柳老板對我免不了同性相斥,隻怕,我們一相情願,她那一關就過不了!再有,這事兒一鬧,說不定,好多人都有想法——比如方導、夏導,哎,都是人精呐……”

雷電心想反正輪不著自己,好話是不值錢的,不妨給想當的,都免費送上一大籮筐,當下鼓噪道:“魏姐,你心細,考慮問題是全麵的,小弟我隻能望製片人而興歎!但是,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女人,在爭權奪利時,一定要堅定決心,充滿信心,才能全身心投入到當麵純情笑、背後插一刀的勾當中去!打馬舞刀上陣之時,別人問你‘刀是什麼刀’,你一下就使出‘兩麵三刀’!別人問你‘馬是什麼馬’,你也才能一指坐騎:‘溜須拍馬’!憑這兩件法寶,何愁方、夏小人不滅,何愁製片人帽兒不戴?遙想當年,一代女皇武則天,不正是如此這般,才君臨天下的麼?”

魏一枝信心大增,大有武則天的感覺,預先口頭分封道:“雷老弟,隻要你給我魏姐撐起,事兒成了,你至少,也鬧個劇務主任當當……”柳姹紅見竇孤山睡著了,起身離去。魏一枝、雷電在走廊裏正談得火熱,見老板軒昂而來,忙哈腰致意。柳姹紅鼻孔一哼:“好好照顧你們竇哥,有什麼急事兒,記著打電話!”

雷電搶答道:“老板放心,有我們呐!”

柳姹紅白了魏一枝一眼,高跟鞋噠噠噠而去。魏一枝目送柳姹紅消失,轉臉向了雷電:“你看見了吧?這就是同性相斥!哎,我的戲難唱呢!”雷電老實道:“魏姐,豈止難唱,我看呀,沒戲了!你當不了製片人,我這個劇務主任也注定要泡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