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而正老實道:“同意倒是同意,同意胡小姐出演女一號了!娘的,亂彈琴!”
諸葛靚粉臉含霜:“飛蝶兒?做夢也沒想到!她憑什麼和我爭?稱二兩棉花到東戲去紡紡(訪訪),她算什麼角兒?一問,三不知!我呢,全東戲,連炊事員舀菜都要給我多舀點兒!氣人,氣人,簡直亂彈琴,確實亂彈琴……”
方而正冷笑了:“這個琴,還是亂彈的好!咋能不亂彈呢?諸葛小姐,你在亂彈中巋然不動,就不錯了!想當年,諸葛亮耍空城計,在城樓上把張古琴兒一陣亂彈,不就嚇走了敵軍麼?你這次,幸好有你祖宗庇護著,不然,一陣亂彈,把你彈回東戲,也未可知……”
諸葛靚不服:“把我彈回東戲?笑話!誰來演二號?明兒就要開機了!”
“有的是人呐!那頭,花曉曉也跟你一樣,鬧著不演三號,小吳說了,花曉曉走人,她來友情客串!花曉曉呢,隻好投降了!”諸葛靚一呆,沉吟道:“吳主任的空城計,把花曉曉都嚇住了?看來,我是不能走人的,走,吳姐正好來串串二號,過把癮兒,對不對?”
方而正心急火燎:“諸葛小姐,你真聰明,這樣吧,我今晚上要熬個通宵,趕寫台本,呃,組織定了的事情,有意見你可以保留,但最好是服從,呃,你自己想好……”
諸葛靚索然道:“要是竇叔叔在,就好了,他咋會在關鍵時刻撇下我呢!方導,你放心,我服從……”
第二天一大早,全劇組緊急行動。角兒們無話可說,各自忙著化妝。王能萬聽了昨晚的宣布,見花曉曉從一號淪為三號,想起“泥菩薩過河”的古訓,便保持緘默;花曉曉忍氣吞聲,聊以自慰的是三號角兒整天珠光寶氣、吃飽了沒事幹,還可以逗逗男一號玩玩;諸葛靚裝了歡喜,亮出一種大亂之後江山還是我諸葛的靚色,不瞅不睬花曉曉的落魄、胡蝶飛的騰達;胡蝶飛可就像隻花蝴蝶了,扇動美麗的翅膀在化妝室飛來飛去,把個花曉曉慪得學了病西施,捧著胸口兒呻吟。九點整,劇組驅車準時到達一大廟,燒香、磕頭、放鞭炮、上豬頭,好一陣忙亂。半小時過去,各界人物、各報記者,果然在章特紮的誆哄下迤邐來到。
內中自然少不了電視劇管理處負責人錢長禮、《跑馬》原著闞天雄。丘自在呢,雖然平常最怕記者,這時節也顧不了許多,赴湯蹈火地英勇到場。他權衡輕重,明白今兒個來了不少平常掩在深似海洋的侯門中的大人物!這機會,豈能錯過?見見麵,擺談擺談,說不定談笑之間,就撈著幾筆大業務!柳姹紅雖然下了決心要撤資,但被竇哥兒吃掉的百萬,是無論如何撤不回來了,總不能叫這個負心人把吃了的又吐出來吧?真吐出來,又有何用?於是欣然到場,要在自己花了百萬買來的開機盛典上風光風光,說不定,被哪個倒黴鬼看上眼了,老娘就再當回母螳螂蝦!吳秀貞前後忙亂,支茶應客,深感自己在姹紅姐處訓練有素,才能侍候得眾賓客紛紛讚揚!雷電忽然過來,附耳向吳秀貞:“妹兒,呃,電視管理處錢大爺請你去……”
吳秀貞不敢怠慢,忙跟了雷電邁進廟子廂房的一個茶室,但見錢長禮與闞天雄正與一個背了麵的小女子嘻嘻哈哈。吳秀貞隻覺那小女子背影好熟,又不敢貿然招呼,幾步跨進,恭敬道:“錢大爺!闞大爺!”
那女孩兒忽然回過頭來,吳秀貞便一呆:“妹兒!”此女孩正是說書者在前麵章節提到過的在一家夜總會裏幹活兒的“年方二八,初中畢業,麵目姣好,有的是本錢”的吳姓小姐!當初,竇孤山答應了拿一個女角色由錢長禮的“小孫女”過把癮,那“小孫女”正是吳秀貞的親妹兒也!今兒個錢長禮言出必行,便攜了她來投奔劇組,無巧不成書,沒想到順理成章,鬧了個姐妹重逢大團圓!當初,吳秀貞在柳姹紅處做保姆不到半年,父母便十萬火急來報,說她妹兒畢業後忽然不知去向,恐怕被人販子拐賣了,叫吳秀貞快去公安局報案!公安局受理了此案,抓住人販子忘不了審問吳姓女子的去向,怎麼也沒料到,吳秀貞的妹兒卻在夜總會裏怡然自得,扮演著哄騙大款大爺們的女販子!她倒好,一販年把不通信兒,把吳家大小也就等得心灰意冷,認定可憐的女兒妹兒定然寧死不從、早已跳河吃藥了!這一照麵,呆了的不隻吳秀貞,做妹兒的也傻在當場!錢長禮莫名其妙,發問道:“小吳,你不是說,你是孤兒,一家人都死完了,怎麼又冒出個姐兒來?親骨肉,還是,呃,像你和我,認的幹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