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迷霧(1 / 2)

施桐和新月隨那名婦人回了家。隻見二間破爛的茅屋搖搖欲倒,一陣風吹來便會刮飛似的。三個衣衫襤褸的小孩光著腳蹲在院子裏玩泥巴,見到施桐和新月立刻驚恐地擠在一起,那婦人忙說道:“別怕,別怕,大夫是來給哥哥看病的,不會帶你們走……”

屋內家徒四壁,一床破席鋪在炕上,上麵躺著的少年瘦得隻剩一把骨頭了。施桐過去為他把脈,他不驚不疑,投在屋頂破洞上的呆滯目光沒有一絲改變。施桐在他小腿上試針,問:“疼嗎?”少年不言語,不作任何反應。

“遠兒,大夫在問你話,你答呀?”那婦人急道。

少年的表情還是隻有麻木。

“大嫂先不要著急,我想是他臥床太久,肢體麻痹,一時還未適應。”施桐安慰她道。

因為一時沒有頭緒,施桐和新月便決定在農婦家中多停留幾日。晚間農婦的丈夫從田間回來了,也是老實憨厚的莊稼人模樣。農婦盛了些米湯給床上的少年和施桐及新月,算做晚飯,自己則拉了另外幾個孩子和丈夫躲進另外一間茅房。

夜裏,和衣躺在草席上的新月聽到隔壁房間裏傳來哭泣聲,隱約是小孩哭訴饑餓的聲音,被農婦斥責後,哭聲才漸漸隱了下去。新月無法再入睡,她看了看躺在身邊的施桐後起身下了床。

夜涼如水。農夫白天做活的農具扔在院子的一角,新月走過去,拾起一把鐮刀,朝遠處的樹林看了看後,借著月光朝外走了出去。

清晨農婦隻見施桐一人,便關心地打聽新月的去向,施桐笑而不語,繼續為病床上的少年施針。

晌午時分,新月回來了。鐮刀已經變鈍缺口,她的雙手也因尖刺和刮傷而血跡斑斑。她推回了一把木製輪椅。

坐上輪椅的少年幾年來頭一次出了門,他舉起手,遮擋那明媚的陽光,仿佛怕被曬化了似的,良久,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婦人見到他的笑容後喜極而泣。那三名小孩則興高采烈地爭搶著去推輪椅。

新月笑盈盈地看著少年。施桐看著她。

“你怎麼會想到做這樣的椅子?”施桐問。

“我明白癱臥在床的人對自由的向往。”新月說。

可惜那輪椅給少年帶來的歡樂隻有短暫的一天。第二天他的表情又回複了之前的麻木,任憑新月如何開導,他都再沒有笑過。後來他甚至拒絕坐輪椅出去,完全將自己禁錮在床上,不和任何人說話。

十多天過去了,施桐的針灸和藥劑依然沒有奏效,少年仍然無力站立。施桐和新月檢查了他周身的經絡,又不見異常,在他腿部及膝蓋處試針,他似乎無半點疼痛感。施桐行醫這麼多年來,倒是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況,不禁狐疑起來。

少年愈來愈抗拒施桐的治療,這天他用力推開新月送到嘴邊的湯藥,力道出奇的大,新月沒站穩,藥碗打翻在地。

新月紅著眼圈勸他,“遠兒,我明白你的感受,我知道行動不能自主的味道,可是你一定還要相信自己,疾病能困住的隻是身體,你的心還是自由的,千萬不要自暴自棄啊。”

少年麵無表情地翻了個身,對新月的話置若罔聞。少年的母親再也忍受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兒呀,你可要娘怎麼辦呀……”少年的背顫抖了幾下,卻沒有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