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乍起(一)(1 / 2)

“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天高雲淡,風朗氣清。幽林深處,一虯髯大漢操刀粗喝。

聞言,車內眾人麵麵相覷,神態各異。柳七極沒形象地噴出一口茶來,徐遠暗自警戒。若冰則翻了個白眼,直道晦氣。她是記得,巷口那號稱十卦九不準的算命先生,昨兒神神叨叨拉著她講,近日大凶不宜出行。

“唉,世風日下世風日下!”柳七抹了抹嘴,懶洋洋踱下車去。徐遠緊隨其後。走了兩步,他似是又想起什麼來,笑嘻嘻扭頭衝柳若雪努努嘴:“哦,淩公子,這裏就煩勞你照顧了。”

“柳兄客氣。”

心照不宣地笑笑,柳七放下簾子,作勢數了數麵前的人:“徐兄,二、四、六、八、十,你說,咱們怎麼分才好?”

兩邊很快便打起來了。

雖說柳七要君淩逸代為照看,可實際上根本無人近得車身。所以說,那一句多此一舉,根本是某人為逞口舌之快故意嗆某人的。你看,這邊一口一個“淩公子”,那邊卻一口一個“徐兄”,親疏立現。

“什麼事這般有趣,令柳小姐如此開懷?”

君淩逸冷不丁傾身探詢,溫潤的氣息若有若無掃過耳畔,令沉思中的她沒來由心中一緊。

自那日茶會之後,他在府裏的時間似乎多了起來,甚至今日興致忽起,聽聞城郊寒山層林盡染風景如畫,便欣然同行。

徐遠是爽直通透之人,見君淩逸如此氣度,自然也樂意結交。柳七就不怎麼給麵子了,說話少不得夾槍帶棒。所幸對方也是個中高手,兩人你來我往暗藏機鋒,麵上卻始終溫煦謙和其樂融融。——隻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君淩逸那聲“柳小姐”,叫得真是要多怪有多怪。

幹笑幾聲,若冰下意識朝旁邊挪了挪:“想是淩公子看岔了。”

“哦?”君淩逸語調微揚,正是一貫不濃不淡的口氣。

若冰知道,他這個人善忍,越是在意表麵就越平靜,早早練就一副山崩於前仍麵不改色的本事。而通常他用這種口氣皮笑肉不笑地跟人搭腔,便是持久戰的先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其實算日子,他早該爆發了。不是有句老話叫“烏雞變鳳凰”的麼?想她區區從四品武官之女,名不見經傳又貌似無鹽,一躍而成淩王正妃,欣喜若狂沒有,感恩戴德沒有,卻千方百計藏著掖著,大婚半年有餘,自家老爺子竟還琢磨著給找人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過,該來的總要來,再說這事的確是她不對。若冰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哪知支著耳朵聽了許久,也沒見他開口,好不容易等來一句,卻是:“聽說你去了前幾日的茶會,還得了頭彩?”

沒料到他問起這個,若冰支支唔唔“嗯”了一聲,但很快又撇清道:“去是去了,也就湊個數,前後出力的可沒我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