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暴露(六)(1 / 1)

最後兩個字故意拖得老長。柳七素來與君淩逸不合,要叫也是不親不近一聲“淩公子”,如今“淩公子”成了“淩兄”,可見其中有鬼。

被他一岔,柳謙的注意力果然分散開去。方才他一心顧著若冰,雖知其後還有一人,但從未正眼瞧過,現下這一照麵,不由大驚:“淩——”

眼看就要穿幫,若冰也顧不得腳傷,“騰”地站起來拉住君淩逸道:“是啊,爹,正是淩公子,你們見過的。”

柳謙雖訥,卻也不笨,話到這份上,前因後果也猜個八九不離十了。當年柳家嫁女鬧得滿城風雨,他又常年在外聚少離多,一直沒尋著合適的時機,是以一拖再拖,大半年了也沒給西陵遞個消息。依陳望祖的脾氣,一旦得知真相,不止他,就連君淩逸,恐怕也給不了好臉色。雖然幫著圓謊非長久之計,但除此以外,確實想不出更為妥帖的方法。所以最終,柳謙喏喏應了幾句,以算敷衍。

好在陳望祖被先前那事兒攪得無甚心情,倒也沒多想,懨懨招呼眾人往前廳去了。若冰因為腿傷行動不便,所以和君淩逸落在後麵。

“若我記得不錯,你爹是宣武都尉,從四品。”

“是啊。外放五六年了,也不見升。”說到這個,若冰多少心中不平。

君淩逸被逗笑:“別急,想來就到頭了。今年年底兵部有兩個退的,估計會補那裏的缺。”

“真的?!”

君淩逸沒答,半晌才一本正經道:“假的。”

若冰被煞到,氣得當即就跺了腳。這一跺,累及傷處,痛得她差點一個趔跌。

“夫人小心。”秦寶忍笑將人扶住,末了小聲在她耳邊補了一句,“爺跟您鬧著玩兒呢。”

“鬧著玩兒,有這麼鬧著玩兒的麼。”若冰腹誹。不過轉念一想,既然他這樣說了,肯定是有門路的。“爺有法子對不對?”

君淩逸不說話。

若冰再接再厲:“爺是親王,安個人應該不是難事。”

“你的意思,是要我以權謀私?”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他也太露骨,太義正言辭了些吧,好像從來沒做過這檔事,多為難多不該似的。若冰小小地鄙視了某人一下,臉上卻笑意未減:“當然不是。俗話說,內舉不避親,我是給爺薦人呢。我爹除了不怎麼會說話,其它都不差啊。爺就考慮看看嘛,再說,這缺補誰不是補啊,肥水不流外人田麼,您說是不是?”

君淩逸忍笑:“嗯,有點道理。”

“那……”

“我會考慮。不過這事兒還早,與其有時間動這個歪腦筋,不如先想想,那事兒你怎麼給我一個交代。明白?”

“明白。”若冰有氣無力應了一聲。該來的總歸要來。坦白從寬的道理她是懂的,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她總不能說‘其實也沒什麼,您長相好學問好本事好,就是名字不好,連帶著優點通通成了缺點。用外公的話講,您就是一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二世祖’吧?

頭痛啊,真話說不得,假話又不好說。不過,這個問題顯然沒有困擾若冰太久,因為第二天,令她更為頭痛的事情發生了。源頭,就出在柳謙一個李姓副官身上。

這位副官單名一個奎字,早年頭腦發熱做過草寇,後受朝廷招安進了軍營,是個粗悍爽直的北方漢子,與柳謙交情甚好。有時柳謙有事脫不開身,便叫他捎上東西來陳府跑一趟,一來二去,與陳望祖也算認識了。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嗓門大性子直,這回本沒他什麼事,他也不過是一時心熱過來打了個招呼,然後好巧不巧撞見了君淩逸。君淩逸曾在軍中一年,他多少是有印象的,是以二話不說行了拜禮,口中還高呼“淩王千歲”。

陳望祖當即臉就綠了:“合著你們都知道,就瞞著我一個呢。淩王?好啊,真好!”

“外公,你聽我解——外公,外公!”

陳望祖拂袖而去。若冰知他是真怒,想追,卻被柳若雪拉住。對方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眼神。若冰了解她的意思,點點頭止了腳步。

柳謙一步三回頭打馬離開。其他人走的走,散的散,隻剩下門房還探頭探腦瞧著他倆,眼中半好奇半驚訝,直到觸及君淩逸的視線,這才悻悻縮了頭去。

微微一笑,君淩逸悠然擋在想三十六計走為上的某人麵前:“王妃,我看我們也不用等了,擇日不如撞日,後園的景致不錯,咱們走走去。順便,也聽聽你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