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芒初綻(三)(1 / 1)

莫說秦寶,就連君淩逸也怔忪許久。

緩緩地,他走過去,從背後擁住她。

這是他第一次與她親近。若冰有些不習慣,但想到柳若雪的話,就沒有掙紮。

“這麼好的身手,為什麼是三次?”

“如果我說一次,爺必定心存疑慮,哪能答應地這麼容易。”若冰笑,言語中透著狡黠,“如今,我欠爺一次,爺欠我一次,咱們扯平了。”

君淩逸想起數月前下棋那回:“還記著那事兒呢。——這回,可是你欺瞞我在先。怎麼,不是說沒用麼,還學?”

“那不同。”若冰揚了揚手裏的弓,“這個能殺人。殺人,自然是要幹淨利落。而遊戲之物,射中了頂多去半條命,非但不能清除後患,還平白給人反擊的餘地。爺上過戰場,其中因由,自然也是懂的。”

君淩逸的眸光驟然變得幽深:“人不可貌相。柳若冰,你當真令本王刮目相看。我在想,還有什麼是你瞞著我,卻足以令我驚歎的。”

“那麼,爺想到了嗎?”

“暫時沒有。不過,來日方長,我會仔細了看。”

“爺會失望的。”

君淩逸笑笑,召人去馬房牽了兩匹馬:“騎術如何?”

若冰沒答,拉過韁繩翻身上馬,猛甩一鞭飛馳而去。“駕”聲未落,人已在百步開外。君淩逸眸光大亮,讚了句“好身手”,立即跨馬跟上。

跑了幾圈,大約覺得沒趣,若冰折回去抄了弓,策馬從左至右連發三箭。箭箭精準。正待回返繼續,卻聽“叮叮叮”三聲,片刻之間,方才所射箭矢已盡數落地。

回首處,君淩逸收弓緩韁,眉眼含笑。若冰被激,也起了爭強之心,調轉馬頭再次彎弓。而與此同時,君淩逸也揚鞭緊隨。若冰每射掉他一支,他便補上一支。

如此往複數次,若冰總討不了好,氣結之下,幹脆扔了弓緩韁而行。

君淩逸跟過來:“不射了?”

“不射了。爺存心的。”

“我怎麼存心了,是你輸不起。”

若冰撇嘴:“那爺跟別人練,也是這樣不客氣的嗎?”

君淩逸笑:“別人是別人,你是你。你不需要我讓。”

“爺這是在誇我?”

君淩逸點頭表示認可:“早知道,昨兒就不攔著你倆比了。——跟誰學的?柳七?”

若冰掩嘴笑了起來:“爺這是吃味麼?我跟柳七認識才幾年。——一個朋友罷了。”

君淩逸笑笑沒再追問。

秦寶見他倆過來,一麵囑人準備車馬,一麵奉了茶上去。君淩逸喝了幾口,見小廝在拾掇弓箭,便指了指若冰先前用過的那個,道:“收起來,一並帶上。”

若冰急了:“爺,不是——您可別說話不算話啊。”

君淩逸“哼”了一聲:“你這身手露不得。所以,該學的還是得學,不過不苛責你便是了。這弓小,射程也近,平日沒事在自個兒院裏就好練,至少要能見人不是。別使小性,難的都學會了,容易的反而不行,沒這道理。還有——”

若冰一聽還有下文,臉又垮下幾分。

君淩逸忍笑:“過陣子就是萬壽節,想想送什麼禮。”

送禮?!若冰頂頭痛這些東西,巴不得把這燙手山芋往外推,於是連連擺手:“這個我不在行,爺怎麼不找淑妃。”

君淩逸又是一聲冷哼:“懶成這樣。父皇的兒媳婦,究竟是你還是她?!”

若冰被堵了回去,悻悻道:“那要是挑的不好,爺可別怨我。”

“不怨你。挑的不好,再挑就是了。——近來父皇身子不大爽利,吃的用的就免了,省得出錯。”

“哦。”若冰乖順地點了點頭。聽他的意思,皇帝似乎有恙在身,但顯然,宮裏沒透出風來。否則,這些個皇子命婦,早就巴巴地盡孝表忠心去了,哪會半點動靜沒有。不過,君淩逸是怎麼知道的?

頓了一頓,她跟上去。

回府已是酉時。

君淩逸在若冰處用過晚膳,小坐片刻,便回了。走到半路,有小廝匆匆過來,對著秦寶附耳幾句。秦寶點點頭,示意他下去。

“爺,袁先生來了。”

君淩逸“嗯”了一聲,腳步加快少許。

到了書房,果然有一青布襴衫的中年人候在那裏。看見君淩逸來,他作了個揖,呈上手中簿冊,並將月內的收支盈利做了一個簡單的彙報。

君淩逸略翻了翻:“做得不錯。自你來,幾間店鋪田莊倒是規整不少。”

男人垂首,恭聲道:“爺過獎,這是奴才分內之事。”

君淩逸笑:“崇安不必過謙。以你之能,窩在淩王府做個賬房,本就是委屈了。哦,對了——本王記得去年的禮單上有塊紫杉木?”

“是。”

“找出來。照本王的樣式,做一張新弓,年前送過來。另外——”君淩逸頓了頓,“去替本王查個人。——青州,柳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