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寶本欲去喚,但見自家主子看得專注,似是並無惱意,便沒敢貿然上前。
如此又站了好一會兒,君淩逸這才麵無表情落回原座。
若冰勾了勾嘴角。習武之後,她一向淺眠,怎會不知有人近前。這麼做,無非是想氣氣他,表示表示抗議罷了。她素來隨性,禮樂射禦書數,學不學、學幾分全憑個人喜好,也從未有人約束過她。君淩逸是頭一遭。因而,與其說她學不好,不如說是不想學。因為不想,所以抵觸。
翻了個身,若冰眯著眼睛打量跟前的男人。老實說,她並不討厭君淩逸,甚至還有些欣賞。待字閨中,她聽過民間對幾位皇子的評價,青王得一“癡”字,太子得一“仁”字,懷王得一“勇”字,宸王得一“雅”字,獨獨淩王,莫衷一是,少褒,但無貶。因為他明白,臣強則死,太剛易折。
柳若雪說,不是每個人都以貌取人,君淩逸不錯,隻是她沒有給他機會。沒有嗎?似乎是的。她和他都是理性的人,習慣了在自己的心上築一道高牆,很難相信人,即便愛,也會有所保留。隻是,如果他注定了是她的夫君,她是不是該試著去習慣他的懷抱?
若冰笑了笑。
察覺到她的視線,君淩逸抬頭,與她的目光撞個正著。
若冰有些尷尬,整整衣服坐起來。這廂秦寶已捧了弓箭來,她瞧了一眼,卻沒接。君淩逸倒也不怒,隻挑了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似是在等她下文。
“我笨,學不好。再說,學了也沒用。”大約是沒底氣,後麵半句,她的聲音很輕。
到底是說實話了。君淩逸冷笑:“你不笨。究竟是學不好還是不想學,自個兒心裏清楚。——旁的我也不指望你。父皇喜騎射,不定哪天心血來潮就去了,你要是不想到時候丟人,就給我用心點。”
“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麵子。”若冰嘀咕了一句,依舊站著不動。
見她這般,君淩逸也動了怒,狠狠將秦寶手裏的弓箭掃出去,撩了狠話:“今兒練不好,你那院裏的人就別吃飯了。”
“你——”
“我怎麼,我仗勢欺人?我府裏的事,我說了算。除非有一天,你不再是皇家媳婦。”
眼看兩人又要鬧僵,秦寶趕緊撿了弓遞過去,壓低聲音好言好語地勸。若冰無意與他為難,又見君淩逸人在氣頭不肯讓步,糾纏無用,便隻好恨恨接了過來。
“那什麼叫練好了,什麼叫練不好?”
“這個簡單,本王滿意了就是練好了。”
“那要怎麼樣,爺才能滿意?”
君淩逸見她梗著脖子不情不願的模樣,不由起了刁難之心,故意指了較先前三倍遠的位置:“從那裏,每靶三箭,不脫靶,就算你過。”
若冰沒應,似是有些為難。君淩逸冷眼旁觀,沒有漏掉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他知道這很困難,而且,欲速則不達,有些事確實急不來,所以,他在等她妥協。但,若冰隻是頓了頓,繼而又問:“如果我做到了呢?”
君淩逸笑:“做到了就做到了,你待如何?”
“如果我能在三次之內做到,爺就應我一個要求。”
君淩逸想了想:“可以。但你若做不到,此事就不許再有異議。我剛才的話,自然也作數。”
“好。”
將手上的弓扔過一旁,若冰徑自來到弓架前:“你們爺用的哪個?”
秦寶雖不解,但還是指了給她看。若冰拿起來試了試,然後到原位站定。
舉弓、搭箭、推弓、勾弦、轉頭、靠弦、放弦。一連九箭,均正中靶心。最後一箭,更是射落了先前的箭矢,穩穩釘於原位,真真又快又狠又準。
刹那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