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自家男人的同意,高氏這才打開了話匣子,一時間,原本的八裏村產業重新製定商議會議,就變成了有關丘氏的變相述苦會。隻不過,陳述苦水的不是丘氏,而是高氏代勞。
“郡主殿下,”高氏怯怯地接過李雪娘遞過來的茶盞,並沒有喝,而是叫了一聲郡主殿下,就眼圈泛紅了,“寶貴嬸子這些年,她……她過得苦啊。”隻這一句話,就有些說不下去了。
“哦?”李雪娘心下一沉,哦了一聲,就看著其他的幾個人,“寶貴嬸子的事兒,你們都了解一二?她現在的喜怒無常的性子,不是更……是怎麼回事兒?”
李雪娘差點把現代的用詞更年期說出來,她還以為丘氏是更年期所致,卻原來是另有隱情。
高氏見李雪娘心急,忙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加快了語氣,“是這樣的郡主。你還記得當年寶貴嬸子送給你的那隻蘆花雞嗎?”
“啊,記得啊。怎麼了?寶貴嬸子現在的處境,與那隻蘆花雞有關?”李雪娘疑惑地點頭道。
高氏搖搖頭,“寶貴嬸子當年送你的那隻蘆花雞,是用她的一根銀簪子跟她婆婆換來的。
寶貴嬸子在他們趙家,自打成了親,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不是被阿翁罵,就是被阿家打,就連低下的小叔子小姑子都能咒罵她幾句。”
“什麼?還有這事兒?”李雪娘大驚失色,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年看上去年輕開朗的丘氏,卻原來試過的這樣被人摧殘的生活。
而且為了給自己搬家時送一隻雞,竟然還要用她的銀簪子交換?寶貴嬸子怎麼肯能過這種日子?
“玉河嫂子,那……那寶貴叔怎麼就忍心看著嬸子被人欺淩?”李雪娘不明白,既然全家人都欺負寶貴嬸子,那作為丈夫的趙寶貴幹嘛去了?他怎麼就能忍心看著他媳婦被人無端端的欺負?
“玉河嫂子,當年的那隻蘆花雞,是不是讓寶貴嬸子受了不少委屈?”李雪娘不用高氏說,就已經猜得到了。
高氏眼圈微紅地點點頭,“郡主殿下,你是不知道啊,這個趙家,那是……那是欺軟怕硬的主啊。寶貴嬸子自打嫁進了趙家門,就沒少受氣。一來是因為她的嫁妝少,趙家老爺子和老太太就覺得太虧了,對嬸子也就沒什麼好脾氣。
二來,寶貴叔人老實又孝順,見不得爹娘生氣,更不願意被人背後說一句他不孝,所以這些年來就一直忍著,不讓寶貴嬸子多說一句,隻能忍氣吐聲承受著。
唉……這些年,寶貴嬸子所承受的那些,絕不是一般人能受得的。最近一二年,寶貴嬸子不知怎地了,性情已然不是過去那般溫和柔順了,常常是又哭又笑,有時還急躁。
為這個,趙家老爺子和老太太沒少罵她,甚至還動手打了她,實在氣得狠了,還命寶貴叔動手揍她,寶貴嬸子就越來越有些癲狂。
今天村正大叔和爾丹大侄兒他家詢問意見,是否是獨立單幹,還是要統一規劃,聽從集體的主張,那趙老爺子和老太太,就說要分開自己獨立單幹。
可寶貴嬸子不同意,寶貴嬸子說,跟著郡主殿下一起,不會有虧吃,而且還能讓咱們家的虎子有出息。
誰知,寶貴嬸子這話剛說完,趙老太太不等村正大叔和爾丹侄兒離去,就破口大罵,說她是喪門星沒家教,敢當著外人的麵就自作主張,不把老人們放在眼裏。
寶貴嬸子氣不過,就會了一句嘴,說這些年,若不是借著安樂郡主殿下娘娘的光,八裏村誰家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這說明,跟著郡主殿下不會錯的。
那趙太太哪能受得了寶貴嬸子的頂撞?頓時就撒潑打滾哭鬧起來,直罵嬸子她不孝,犯了七出,於是趙老爺子就命他家老小那筆紙,當場要寫休書休了寶貴嬸子。
寶貴嬸子受不了這個刺激,就一下爆發了,誰攔也攔不住,歇斯裏地的哭喊幾聲,就奔著東河灣跑去。雪丫頭你知道的,那地方常年不結冰,水深著呢。寶貴嬸子這是要投河啊。
幸虧是村正大叔和爾丹侄兒在。村正大叔把趙家人上下還一通大罵,爾丹侄兒就去追發了癲狂的寶貴嬸子。若不是爾丹有些力氣,正好虎子也趕了回來,攔下了他娘,還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兒呢。”
高氏一口氣說到這兒,忍不住低聲抽泣著,不住地為丘氏流下傷心難過地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