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的拚搏2(1 / 2)

第15章 生的拚搏2

有些淺水中的木排有大半截擱在岸上,任憑你用全力推,用竹篙撬,總不下水。後麵的木排竟然超前了。保管員洪滿爺站在江中心的排上,雨衣上捆著一條腰帶,大喊:我們後打迷子先出身,快來呀!

在後麵撬排的說:今天怕要出事,還未動手就說打水迷子!

有的說:別管它,現在破除迷信啦!後來,十幾個人合在一起,十幾條竹篙放在一副排底下,一起用肩膀往前抬,隨著幾句口號聲,木排一寸一寸往江中移動,最後徹底下水了。然後,大家齊心協力,一副一副撬動,各個擊破,最後幾副木排終於全部下水了。大家臉上汗水加雨水,頭頂冒著絲絲熱氣,一起跳上排,撐開篙,排往江中開去。二十幾副木排在南江連成一串,每兩副排隔開一定距離,足有一裏多路長。前不見龍頭,後不見龍尾,彎彎曲曲,蜿蜒舒卷,好個“一”字長蛇陣!

隨著江水的走勢,木排一會兒往前衝,一會兒左右拐彎。前邊的人扶棹,後邊的人掌舵,盡量避開兩岸的岩石和淺灘,既要任其自然又不能完全放任自流,這就叫見風使舵。排走得快,一會就到了一個渡口。隻見兩岸碼頭上、沙灘上站滿了爭渡的人,上下船隻的人絡繹不絕。兩隻渡船在我們二十幾副木排的空隙中間往來穿梭,好不繁忙!竟沒有一次和我們木排相撞。

過了碼頭,下麵是一個平靜的洄水灣,船隻木排進了這裏麵隨著洄水打轉,在灣裏很難駛出來,我們不能順著水流來到石崖邊的深水灣裏,隻能往左靠淺水灘行走。但是木排笨拙,流水速度快,要戰勝自然,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並非易事。流水想逼我們進入它的圈套,我們卻不想就範,於是來了一場人力和自然的大搏鬥。隻見前邊每副木排上的水手們都使勁把木排往左邊靠。我們的排快要進入這個區域,我在前邊使勁把棹從左往右扳,讓排頭向左。使出吃奶的力,用最快的頻率來回往複的扳。隊長在後掌舵,把整個身子壓在舵柄上,把舵往右壓,讓排頭方向保持和我一致。好容易才離開了水流方向,按我們指揮的方向前進。出了洄水灣,大家的排又隨著水流自然行駛了。沿途的青山和村莊蕩漾在綠色的水波裏,不斷往後移動,兩岸美麗的景色在我們眼前飄然而過。真是“流水無聲山浩然!”

隔著老遠就聽到嘩嘩的水聲,約莫過了一刻鍾,就遇上第一道攔河壩,穿過水霧,來到壩前,在兩百來米寬的河麵上,攔腰兩排粗大的鬆木樁斜斜的橫過江心,擋住河流。這就是舒家壩。兩排木樁中間填滿了鵝卵石,石中頑強地長著一排楊柳保護著壩基。鬆木樁在水裏越浸越紅,幾百年不朽,“水浸千年鬆”。壩上的水麵比壩下水麵約高兩米多。壩上的水集中向右岸的車籠衝去,衝動著直徑約20米的水車旋轉,水車把水提到十幾米高的岸上,灌溉岸上的農田。

我和隊長放一副排,濤濤和民兵排長放一副排。他們親自帶我們,深怕我們出任何差錯。知道我們有一點水性,但不識水路。深山峽穀中放木排誰也吹不了牛皮。用隊長的話說“輕山莫輕水”,山上跌跤受傷可醫治,水裏跌跤就是要命的事。他反複叮囑大家千萬要小心,不能有半點閃失。

木排和帆船不同。帆船是掌舵的人在後麵,撐篙的人在前麵;木排是前麵的人把棹,可以掌握方向,後麵的人掌舵也是掌握方向。前麵的棹掉頭快,前麵後麵配合好,棹和舵協調一致,不管多大的洪水,不管多陡的險灘都可以過去。我在前麵把棹和撐篙,隊長在後麵把舵。一條壩隻有一個洪口讓船隻和木排通過。木排如果沒對準洪口,就不堪設想。要麼橫在壩麵上被大水推翻,要麼衝進右下方的車籠裏去,排毀人亡。壩麵上水聲如雷,震耳欲聾,講話是聽不見的,隻能靠打手勢來協調動作。

我們的排在後麵,隻看到前麵的排一副副對著洪口衝過去了。奇怪,怎麼前麵排上的人一個個都栽倒了?我正納悶,我們的排也來到了洪口前。隊長一身“戎裝”,雨衣雨褲、雨帽雨鞋,外加一條腰帶,叉開兩腿握緊船舵,儼然一個武士。我在前方緊握棹柄。不時側身回頭看著隊長的手勢。大壩把水堵住,嘩嘩的急流向右下方衝去,如萬馬奔騰。要把排頭對準左前方的洪口,必須向右方劃棹。棹其實就是一棵長木條上訂上一排大竹釘,竹釘上用竹篾織成一塊竹板,即擋水又漏水,遠看像一個巨型牙刷。棹柄一個洞,套在一個木樁上,木樁安在木排的橫木上。木樁為支點,棹的前頭插在前方水中。棹柄握在手裏左右搖擺來調動排頭。隻見隊長的右手向右下方一揮,我趕緊握住棹柄往右方擺動,棹頭就往右方插入水中。隨著我把棹柄往左推,棹頭劃著水往右方走,排頭就往左方對著洪口,洪口沒比木排寬多少,稍有誤差就對不準。洪口上下有一米多的落差,夏季為了增加壩上的水位,特意在洪口上加了擋水木,落差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