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個苞穀一條命3(1 / 2)

第28章 一個苞穀一條命3

來世,沒有來世,共產黨不信菩薩不信鬼,不信天不信地,隻相信我們自己。

根書記果然比青書記厲害得多,幾個回合就大獲全勝。“你先回家,拿20元錢來交罰款,其餘的事明天再說。如果天黑之前沒來交錢,我們就抬你家的東西!

淼山如獲大赦,拖著兩條腿,一裏路程走了一個時辰才到家,倒在床上就哇哇大哭。傻子老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慌得裏裏外外走動。淼山哭了一陣,想起還得去借錢,不然就要抬東西。走門竄戶在隊上走了個遍,沒借到半分錢。平常買鹽吃,兩角錢還得賣幾個雞蛋才得到手,去年年底結算每個勞動日才8分錢。這20元錢就是個天文數字,哪裏有這麼多錢?全隊沒一家人有。

太陽下山時,根球書記青書記帶著建營長和攪部長和臨時喊來的幾個民兵,來到淼山家,要淼山快借錢,不借就抬東西。淼山隻得又躺在床上哭。

等了一陣,見淼山還是沒辦法,根書記宣布抬東西。和平時期的民兵,又不打仗,他們的任務無非是兩個:一是備戰,二是聽從大隊書記和民兵營長調遣,抓人捆人和鬥人。備戰是遙遠的,抓人鬥人是現實的。現在他們就開始搬東西。球書記左看看又看看,屋裏沒一樣值錢的東西,床和桌凳,鍋碗瓢盆,破舊不堪,值不了幾個錢。於是找雞鴨,找豬。早一段時間沒東西吃的時候,這些東西早已填了肚皮了,哪能留到今天?

豬欄裏有一頭架子豬,民兵問根球捉不捉。根球手一揮,非常果斷,非常幹脆:“抬走!”隨著這一聲令下,民兵們非常麻利地抓的抓腳,抓的抓耳,抓的抓尾巴,抓得一頭架子豬嗷嗷地叫。其中白狗動作最快,一下就把豬放翻在地。根球親自動手,用膝蓋抵住扁放在地的豬肚。用繩子把四條腿捆起。架子豬就是剛脫離了仔豬階段正在抽條的豬,又扁又瘦又沒力氣,經不起幾個百十斤大漢的折騰,隻剩下喘氣的份,口角直冒白沫,肚子不停地抽搐。拉下一堆稀屎,一泡長尿。四條腿亂踢騰,隻濺得屎尿四濺。齊心合力的幾位毫不在乎,根球衣褲上臉上手上全是豬屎尿。根球常年留著的大背頭上的長發垂下來把半個臉遮住,猛一抬頭,五官都挪了位,幾乎認不出是誰。

這豬再反抗也是等於零,最終被綁上豬架子馬上就要抬走。

淼山兩口子先隻是哭,不知如何是好。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揩不完,待到這豬已經捆好,就要被抬走,忙從屋裏衝出來,跪在地上,抱住謗球的一條腿哭喊:根支書,求你行行好,寬限幾天,我再去借。這豬是我娘的,求求你們不要抬走!

天已麻麻黑,社員們都收工了。淼山門前擠滿了看熱鬧的人,都打聽是什麼事。淼兒爹和娘都收工了,看到自己的豬被捉,夫妻雙雙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反反複複的哀求:根書記,請你別抬走,這是我家今年的統購豬,你抬走了,我就完不成今年的統購任務,我完不成任務,隊上就完不成任務,就要挨罰!求求你,千萬行行好!

誌滿爺已六十多歲,一把花白胡子掃在地上,鼻涕唾沫再沾點灰土,變成一條豬尾巴。不管怎樣求情都不管用,社員們唏噓不已,神情麻木,不置可否。

誌滿爺說:“根書記,這是我的豬,不是淼兒的豬,我沒偷苞穀!

你沒偷苞穀,你兒子偷苞穀。你的豬就是淼山的豬!謗球說。

人群裏沒一個敢站出來頂撞,沒一個敢說句公道話。根書記看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忙下令抬走。白狗和另一個民兵“哇”的一聲,就把豬架子舉到肩膀上。七八十斤重的豬,他們抬著就象抬一把稻草,直向大隊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