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個別談話1
山歌無假戲無真,味精唱的都是實情。
他弄不懂自家淤桶底下哪來的光輝形像,真是“關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隔屁眼遠,還要照手電!
這個百步大王不失時機地魚肉鄉民。難怪菩薩未雕起,卵子先雕好了。
最辛苦的“雙搶”終於結束了。廣大社員又可以好好地喘口氣,睡幾個好覺了。湘南氣候四季分明,不管三伏天如何熱得剝皮,一到立秋,天氣立即轉涼。雖然在太陽底下做工還是冒汗,但畢竟不是那樣熱浪襲人。老人說,立了秋,下河洗澡就會打“秋擺子”。稍微一順延,就是七月半,俗語說:“過了七月半,看牛娃子靠田壙”,衣服單薄的看牛娃要傍著田壙避寒了。這時已進入秋高氣爽時節。每天晚飯後,女人們在家喂豬打狗,小孩們做遊戲,男人們就抽一條小板凳到院中的石板路上聊天。遠近逸事,本地生產,無所不談。剛收割,隊上的的糧食比往月發得多,肚子的角落填滿了,說話都有精神。這是一年中的黃金時期,溫飽的需求,最容易使人滿足。滿眼的綠色,滿山的野花,林中的各種鳥兒這時也叫得比平時歡快。
這樣的好時節,是根書記大抓階級鬥爭的好時機。抓生產,他談不出什麼名堂,很少發指示,除了檢查,再沒什麼話可說。他隻知道抓階級鬥爭,是職業革命家。每天吃了飯就思考哪兒有階級鬥爭新動向。冥思苦想了好久,也沒想到哪個隊有什麼新動向,於是就想女人。他把全大隊八個隊的中青年婦女和大姑娘逐個排隊,排來排去,發現隻有二隊四類分子楊德平老婆何桂花最漂亮。他細細想了不知多少遍,無論高矮肥瘦,臉形膚色,五官頭發,手腳粗細,走路姿態,都恰到好處。這樣一想,何桂花就是西施再世,頭就發暈,茶飯無味。再想到自己的老婆,尖尖的嘴唇連著脖子,沒有下巴,鼓出來的兩隻眼珠子像被伸著的脖子牽出來的。怪隻怪自己當時隻看到她有條粗黑的大辮子,就下手了。味精說:那母牛沒長好,卻長了條好尾巴。根球怪自己當初急不可耐,把生米煮成了熟飯,現在已有子女五個,甩也甩不掉了。本地夫妻都白頭到老,解放二十幾年全大隊隻有德聽離過婚。根球隻得睡著自己的女人,無時無刻不想著別人的老婆。一想到何桂花,就流涎水;一想到何桂花,精力過剩的襠裏就豎起了旗幟。於是,就想方設法要得到滿足。
想來想去,總沒有機會。桂花在二隊,自己在三隊,兩隊隔一個坳,連個調情的機會也沒有。二來自己是書記,桂花是四類分子老婆,四類分子老婆也是四類分子,自己天天抓階級鬥爭,就要天天繃著一張臉,做出威嚴正派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怎能和四類分子公然來往?隻能偷偷摸摸。要和她睡覺,那更不容易。但是這桂花確實太誘人了,不由得自己不想。想得久了,終久要付諸行動。於是根球有事無事就往二隊跑。先是調查二隊的階級鬥爭新動向,個把星期沒發現什麼階級鬥爭的苗頭。然後單刀直入,找四類分子個別談話。男四類分子談完了,就找女四類分子談。對老女人一筆帶過,對中年女人常常幾小時地談,問得特別仔細。
最後,找來何桂花,根球用盡了心機。從生產生活,對隊上的看法,自留地耕種,豬狗雞鴨,小孩讀書,夫妻感情談起,然後進入實質性階段。談話在二隊倉庫的會議室進行。會議室很小,隻有兩米多寬,三米多長。一個窗子,一條門,土磚牆。根球把門一關,就成了江山一統。根球和桂花談話,坐在一條坤凳上。桂花覺得大禍將要臨頭,全身像篩糠。根球一會捏捏她的肩膀,一會摸摸她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