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曆史壯舉1
說到曹庫青糧食多，他馬上解釋：“我家糧食也不夠，但我沒說出來！
是嘛，你也承認糧食不夠，就不要去報告了吧！求求你，做做好事！
這是階級鬥爭新動向，怎麼能不報告？我要馬上報告公社牛部長。
遭了，現在是林副統帥掌權，各地是軍管幹部主政。不少公社是武裝部長當革委主任。我們慌了。牛部長是根球和曹庫青的後台。牛部長經常說他在部隊當班長，處處是成績，時時受表揚，無限忠於林副主席。念念不忘階級鬥爭，做毛主席的好戰士。他到幾個大隊蹲點，就抓階級鬥爭，說是“抓革命，促生產。”
說到牛部長，朱姨手就哆嗦，腿就軟了。她知道牛部長。她們來這個大隊的第一次鬥爭會就是他主持的。墩子個兒，黑黑的臉龐，深陷進去的眼窩發出幽光。大喉嚨站在台上講話不要廣播。鬥的是子雲，朱姨卻在旁邊發抖。
牛部長曾批評朱姨：你是轉業軍人，不和劉子雲離婚，是立場有問題。劉老師說：不要緊，不外乎又鬥我一次。反正這一輩子被鬥多少次記不清了。
我們慚愧不已，隻得悻悻地回家，靜觀事態的發展。
晚上，大隊的廣播響起來。各生產隊得到通知：明天上午在新大隊部開鬥爭會，每個社員必須按時參加。也沒說鬥爭誰，但我們心裏都明白。
第二天，鬥爭會在新禮堂舉行。沒想到，新大隊部新禮堂鬥爭的第一個對象，竟然是劉子雲，而且竟然是由我們引起的。
社員們從八個隊陸陸續續來到大禮堂。三五成群或站或蹲，沒有坐處。會議還未開始，大家照例是抽煙吹牛。婦女們幾乎個個在納鞋底，長長的麻繩抽得嗦嗦響。
大禮堂開張就是鬥爭會，以後怕天天要開鬥爭會，不要吃飯了。三隊的薄口說。
今日鬥爭誰，你們知道麼？凸砣湊上來問。
還有誰，其它的四類分子都鬥爭了幾十回，沒有新內容了。隻有舒家嶺的劉子雲是新來的，階級鬥爭新動向一定從他身上出來。苞穀嘴說得很肯定。他的兩排黃牙掙脫了嘴唇的控製灑脫地突出來，象快成熟的苞穀尖端露在苞衣外。
苞穀嘴，你怎麼知道是劉子雲，你是破腦殼神仙還是大隊支委，你參加研究？蠶豆子問。他瘦瘦的兩頰上各有一塊蝴蝶斑，額頭上皺紋很深。
昨下半日看到哭青到球五卵子家裏去了一趟，準是舒家嶺的事。苞穀嘴喊“庫青”為“哭青”，不少人就這麼稱呼他。
約十一點鍾，哭青和白狗押著子雲從舒家嶺下來。反綁著雙手，背上捆著棕籮索，低著頭走來。哭青和白狗一個還背一把基幹民兵的步槍。
哪兒又起狼煙了？背了幾條槍，全副武裝！味精背著雙手，不緊不慢地說。
今天是不是還要打仗，來了幾個敵人？六隊的鍋蓋瓜說。他的背比凸砣的駝得厲害，正麵看是直的，背後看象座山，側麵看兩頭翹。
我們全是他們的敵人，說不定哪天我們也要到台上走一趟。凸砣說。
台上的廣播喊起來：各隊的四類分子到台子下麵來，各隊的民兵排長清點一下四類分子到齊沒有，各隊隊長清點各隊人數來齊沒有！這是根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