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啞巴支委3
比你大隊幹部待遇高？笑話，你們大隊幹部坐著開一下會，耍幾下嘴皮子，指手劃腳，又吃又喝。我們象牛一樣起早貪黑，還不累？
牛筋木仗著自己的女婿跟熱主席是親戚，不會上台挨鬥，一句頂一句。
你在隊上做工照樣起早摸黑，還不是隻有七分工！熱主席生氣了。
那七分工和這裏的工不同，那隻是下力氣，這是技術工！牛筋木一邊說，一邊眨巴著一隻眼，因為另一隻眼永遠是睜不開的，所以人們又叫他“邊瞎子”。
技術工也隻有十分工，我給你十二分，隊上也不會給你十二分的報酬。熱主席說。
那你每天十分工，另外還給點補助！原來他的目的在這裏！他似乎不光是看出了這裏麵的油水和漏洞，好像還抓住了什麼辮子。
難道掛了工分，還要開工錢？熱主席已氣得七竅生煙。
你不補助，我就不幹了！邊瞎子皺著一邊醜陋的臉，毫不退讓。
你不幹，明天就不要來！熱主席第一次拿出了陽剛之氣。
邊瞎子原以為熱主席是糯米團子，好欺。沒想到糯米團子回了生，與石頭一樣硬。
那我現在就回去——邊瞎子丟下手裏的勺子，取下圍裙，磨子上的黃豆還隻磨了一半。你明天還得乖乖地來請我！他想。
熱主席一慣任勞任怨，接過磨把手，自己推起磨子來。
雖說“釀酒打豆腐，充不得老師傅”，農家活，哪家哪戶不會？過年過節，自家釀米酒的多的是，難不到熱主席。他把這事彙報給根球主任。
明天開鬥爭會，鬥他一家夥，這個偽兵，賭棍，勞改釋放犯，竟敢不老實！
鬥爭就不要鬥了，明天還是喊他來，以後再慢慢換人！
晚上，根球在對講機裏喊六隊成隊長，通知牛筋木明天到大隊來做工。
牛筋木聽到了這件事，就有點沮喪。如果是熱主席來請，還可以拿點架子。
第二天，牛筋木照舊來打豆腐。那動作遲緩得如同一個病人。他現在一天才出一鍋豆腐，收入就減少一半。他後來釀的酒，有點酸尾子。生意漸漸清淡下來。
熱主席覺得這樣不行，這個問題非解決不可。於是先在全大隊物色對象。他知道，這個人一要有技術，二要聽話。抽社員一般不會來，因為這裏雖有工分，但搞不成自留地。隻有抽下放居民，他們一般都聽話。他把全大隊的居民都衡量了一片，隻有二隊“麂牯子”比較合適。於是與根主任商量，辭退牛筋木，把“麂牯子”找來。
輪到牛筋木傻眼了，他又嬉皮笑臉地把大隊革委支委成員拜了個遍，要求繼續留用。他打自己的耳光，作保證，都不管用。大隊支委們都覺得他太難纏，難怪叫牛筋木，都不理睬他。他後悔不已，偷雞不成反失把米。他轉而又恨麂牯子奪了他的飯碗。
“麂牯子”叫廖季雲，人們喊他的諧音。麂是一種味口很好的野味。獵人說：獐麂兔鹿，麂是第二好吃的。“麂牯子”三十多歲，從街上下放到二隊。他在街上就打豆腐，染布，做小生意。下放後，他學著別人釀過幾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