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二次土改
他要抓人鬥人打人，搜查抄家，小菜一碟。一句話就行，不要批示，不要手續。
人害人天不肯，天害人草不生。故意陷害人，過不了人們的眼睛。
全大隊四十七個階級敵人，一連交待了三天三夜。個個都想早點解脫，不管以後怎麼挨鬥，先把大帽子往自己頭上扣。
我已經是四類分子，如果是國民黨，還劃我個八類分子不成？
他說他天天學毛著，和林副主席一樣，天天鬥私批修。
雖有遠賊，必有近腳。人弱逗人欺，馬弱逗人騎。
又一個“雙槍”結束了。剛收罷早稻，隊上倉裏有糧，社員櫃裏有糧。自留地裏收的各項雜糧都能飽腹，瓜果蔬菜正是旺季，這是一年中的黃金時期，人們的臉上都露出喜色。晚稻開始轉青，放眼望去，整個田野是綠色的海洋。今年雨水也好，各溝渠的水歡快地流著。青蛙在田埂旁，禾蔸下匍伏著，“呱呱”地叫個不停，高腳鷺鷥在稻田裏啄食小魚小蝦。院子後山的新綠和遠山的蒼翠層層疊疊，綿延不斷，望不到頭。人們議論，今年風調雨順，是個好年頭，隻要不搞鬥爭，日子還是好過。
一天中午，大隊的廣播忽然又響起，是根球的聲音：喂喂喂，全體基幹民兵注意，立即到大隊部集中，有重要事情布置，不許缺席。再播送一遍……
全大隊的基幹民兵匆匆吃過中飯往大隊部走去。根球主任，曹庫青，民兵營長攪潲棍，團支部書記雞腦殼早已等候多時。營長攪潲棍把六十幾人，整成四個橫排，清點了人數，無一缺席。這是一支召之即來，來之能戰，亦兵亦農的隊伍。
根球開始訓話：有一個緊急任務。公社布置，今天下午兩點鍾開始，全社統一行動，對四類分子，二十一種人統一刮台風。
什麼刮台風，風在天上，我們怎麼刮？民兵不懂，連忙問。
安靜，聽我說：這刮台風不是真的刮風，是抄四類分子、二十一種人的家，把他們家裏糧食衣物，好的東西都抄到大隊部來，懂嗎？根球說。
誰知道哪些東西該抄，哪些東西不該抄？白狗問。
你看到什麼東西好就抄，你想抄什麼就抄什麼！謗球解釋著。
他們不許我們抄，要和我們搶，怎麼辦？褲包腦有點擔心。
他們膽敢不老實，就捆到大隊部來收拾。根球指示說。
用什麼名目去抄他們的家，走到他們家就搬東西，不是搶東西？
你們就說，根據上級精神，我們是來刮台風的。他們不相信，要他們到大隊部來問，或到公社去問劉主任！謗球解釋說。
是否先把四類分子，二十一種人召集起來開會，再抄家方便些！曹庫青說。
不行，抄家後再把他們一齊捆到大隊部關起來交待問題。如果先把他們關起來，門櫃上了鎖，就不好抄了。根球主任說。
抄了各家的東西要不要登記，以免混起來，怎麼分得清？雞腦殼說。
不登記，這是第二次土改，這些東西是不退的。根球說得很肯定。
哪一班到哪個隊去，球主任？
采取回避政策，民兵都不搜本隊的四類分子家。大家要仔細，除了抄他們的財產，還注意搜他們反社會主義反思想的證據。那些反動的東西，你不掃，他就不倒！謗球仿佛是大戰指揮，調度千軍萬馬於股掌之中。
我們隻知道五類分子，不知道哪些是二十一種人！褲包腦輕聲地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