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無雲,烈日炎炎。
早上偶爾還能感受到的涼風沒有再隨著時間流淌在空氣中,掛在樹枝邊上自然垂落的葉子也沒了往日的精神。
偶爾倒是會有一兩片飄落而下,不是風的追求,也沒有樹的挽留,它們隻是受不了像火爐一樣的太陽,想盡量離它遠一點而已。
白霜很想像那些任性的葉子一樣躺在地上好好休息一會,可她不能。
她咬牙堅持許久還是漸漸開始跟不上前頭的方細露,雙腳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同時還伴隨著陣陣的頭暈目眩,體力的劇烈消耗讓她是上氣不接下氣,不得不放慢腳步給身體緩衝的空間。
她不想成為方細露的累贅,可她知道方姐不會丟下自己不管,所以她隻能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跟上去,生平頭一次,她無比厭惡自己這過於嬌弱的身子,如果還能活著回去,她肯定要堅持每天都去鍛煉身體。
“我們在這裏先休息一會。”感覺到了比較安全的地段,方細露馬上讓白霜停下來緩緩,她一直有留意白霜的狀況,不舒服三個字都快寫到那張小臉上了,她又怎麼會瞧不出來呢。
不再像平時那樣挑幹淨的地方,如獲大赦的白霜直接就坐到地上,兩條腿終於得到解放,這種可以完全放鬆下來的舒適感讓她幸福得都快要暈過去,不過現在還不能,在暈過去之前她非常想先喝幾口水,一直汗流不止感覺嘴唇都快幹裂開了。
白霜很想擰開身上僅剩的那瓶水,可她發現自己早上似乎擰得太緊,她使出渾身的力氣都擰不開這瓶蓋,看著近在咫尺的仙汁甘露,她不由得咽了咽沒有什麼口水的幹燥喉嚨。
“來,你先喝口水。”方細露微笑著對白霜說道,同時很自然地把手上剛擰開的水瓶遞到了白霜的手上,等白霜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手中擰不開的水瓶替換成開好的了。
感覺眼睛一紅,水霧便在雙眼中聚集,低著頭的白霜輕咬著嘴唇,隻是呆呆看著手中的水瓶不言不語,她想,卻不敢抬頭,她知道現在要是看到方姐溫柔的笑容自己肯定會忍不住哭出來。
讓人感動的有時候僅僅是簡簡單單的一件事,天知道白霜此刻有多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她並不害怕在別人的麵前哭泣,從小母親就告訴她,哭泣不是軟弱,喜怒哀樂是每個人都會有的,那都是真實的自己,不需要太過刻意的去掩飾和壓抑自己的情感。
那時她不太能理解母親的話,總會追問到底是為什麼。
母親是那樣回答她的,不管是軟弱還是堅強,敢於麵對自己的人才是最勇敢的。
後來她一直都是這樣做,她從小就希望能成為像母親口中的父親一樣,是個勇敢並且值得信賴的人。
使勁把快要掉下來的眼淚擦幹,白霜收拾了一下心情,抬起頭對著方細露展現出笑容,同時輕輕地說道:“方姐,謝謝你。”
看著白霜麵向自己鮮紅的小臉蛋,方細露瞧到那雙紅紅的眼睛裏寫滿了認真,她不由地報以微笑,道:“別忘記我這條小命還是你救的呢,快點喝水吧。”
白霜一直都不認為是她救了方細露的命,不過她還是很聽話連忙喝了好幾口水,她是真的快渴壞了,對上嘴就往裏灌,這時候可顧不上往日保持的溫婉形象。
喝得正爽的白霜突然眼神一變,眼睛裏的瞳孔驟然放大,望向方細露的身後屏住了呼吸,渾身完全僵住甚至忘了把水瓶從嘴邊取下來,如果不是雙眼之中的神彩還在不停閃爍,咋看之下還真以為是不是中了什麼魔咒。
不對勁!
察覺到白霜臉上滿是緊張的神色,方細露的心不由一沉,轉身的同時已經把手槍舉了起來。
“請別緊張,我沒有惡意,我是隸屬英格倫皇家海軍第三陸戰旅派來的搜救人員,你們是生還者嗎?”緩緩向她們走過來的的人停住了腳步,他說話的語氣很和緩,略帶探尋的口氣讓人察覺不到敵意,同時,他還把雙手張開舉了起來表明自己沒有惡意。
這個男人穿著軍人才會有的迷彩服,臉上塗滿了花花綠綠的東西,身上掛著許多武器彈藥卻沒有讓人感到害怕,反而讓他本就高大健壯的英武氣質更加突出。
白霜小時候就見過一個這樣的軍人,他就站在一旁父親的身邊像標杆一樣閉不做聲,可不管怎麼看,你都會感覺他很有安全感,渾身上下透露出一種十分可靠的氣息。
狐狸十分確定自己所采用的是很標準的國際通用語言,但穩穩對著他的槍口還是沒有要放下的打算。
這個女人滿臉的戒備,她的目光好像能洞悉人心,光和她對視就能帶給人莫大的壓力,相比旁邊那個看起來年輕單純許多的女孩,可顯得不太好搞,不過她的眼睛很漂亮,像深夜星辰那般清冷的一雙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