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蘭和蘇海安結束談話後沒有再回到餐廳裏。她爬上了三樓,似乎無所事事,像是個旁觀者在觀察一部電影般。
屋裏偶爾會傳來男人們的說話聲,杯盞交錯。 傭人在旁,盡責的服務周到。
蘇海安和範西兩人互動頻繁,這讓葛蘭險些看不下去。微蹙著眉,轉過身不打算在看這一幕。她走到走廊的盡頭,那裏有一扇窗戶,隱約從外麵透出一絲光來,影影綽綽,斷斷續續。
走上前一步,看見窗外的樓下,有幾個身穿製服的女傭正在為前院的小噴泉做著打掃,因為被突然啟動的噴泉口打濕了衣服的她們,不時傳來嘻哈的笑聲。
葛蘭看見其中一個年輕女孩,不畏懼天冷,捧了一手心的泉水澆到另一個稍年長的女人身上,引得那褐色卷發的女人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葛蘭不是很懂將這種不幸當做幸運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但能感受她們滿心的歡喜,看的出神了,嘴角也在不知覺間微微勾起。
“太吵了。”範西推著輪椅靠近時,葛蘭聽見機械滾動的聲音,她沒有動,依然站在原地。範西是特意來尋她的。
葛蘭沒回話,他繼續自言自語:“但是時間緊迫,我也不得不讓人安排她們早些收拾。”
葛蘭抬手看了眼時間,知道樓下的晚餐已經結束了,她轉過身麵對著範西,眼角餘光透過護欄看到樓下的燭光已經熄滅。
“你沒有吃晚飯,如果餓了,就讓阿德為你準備一些送到房間。”有客人在時,範西幾乎不與她說話。
“拜倫人呢?”葛蘭岔開話題,問他。
她想,拜倫一定走了。一聲不響,什麼也不與自己交代。
“羅森先生會送他離開紐約。”
“羅森?”
“他在為我們做事,找來你們幫忙,也是他的建議。”
葛蘭挑眉看他,範西的反應一點也不像是被綁架者剛剛獲救的情況。他看起來,格外的冷靜。視線掃到他受傷的地方,她抿著唇不知道想到那裏去了。
對於拜倫不辭而別的事,葛蘭沒有其他反應,這讓範西有一些意外。
沉默一陣,範西搖動輪椅離她更近了一點,“你與蘇先生……”似突然想到什麼,他停頓了一下,重新擰起眉,“你們認識。西蒙的消息是他透露給你的。”不是疑問,是肯定句。
葛蘭背靠在圍欄上,微微低頭,視線沒有撞上範西。他知道綁架者是西蒙,一定也知道,西蒙是蘇家的人。
可笑的是,他今晚還邀請了蘇海安共進晚餐。
“嗯。有什麼問題嗎?”
範西表情凝重,“為什麼是你?”
葛蘭瞥他,知道他在問自己為什麼蘇海安透露消息的人是她,而不是別人。範西在尋找她和顧朝陽相同的軌跡,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很有可能今日安排的晚餐邀請蘇海安出席,也僅僅是為了確認這一點。
範西的心思,她一眼洞悉。唇畔微扯,嗤笑一聲,“他說他喜歡我,想幫我。”像是在開玩笑,但她的表情很認真,隻是。明明是難以啟齒的事情,卻偏偏被她不在意的說著。
任誰聽了,也不會當真。
範西的神色暗了暗,黝黑的眸子裏深不見底。他昂頭,深深的看她一眼。試圖從她眼裏得到什麼訊息,但葛蘭並沒有其他的疑問,瞳裏如一灘黑水,什麼也映不出來。
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凝結,長長的走道上安靜得能聽得見兩人呼吸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