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生意的時候就坐在沙發上喝著茶,平易近人的很。雖然再也不喊“蟲吃鼠咬,光板沒毛”那一套了,不過綜合費和利息加起來近乎銀行利率的四倍就說明了:以前是粗聲粗氣的賺黑心錢,而現在,不過是換張和藹的笑臉罷了。
我正想著,隨手拿起桌上的名片,一看就笑了。
這名片簡直和人一樣寒酸,粗糙的紙片上隻印著陳景中經理和聯係方式,心說果不其然,又是根牛毛。
這時,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我拿起來一看,原來是二叔。
接通後,裏麵立馬傳來一片嘈雜,滋滋啦啦的電流聲中,二叔的聲音伴著背景音樂“自由飛翔”,很有節奏的傳來,一聽就知道又在哪個地下室的KTV鬼混呢。
“小宋同誌,聽說你他娘的又把老子的客人趕跑了?”
我聽了不禁一樂,心說二叔這本事又長了,能掐會算啊,隨口答道:“二叔,其實咱倆沒有血緣關係是吧?你應該複姓個諸葛什麼的吧。”
不料二叔聽了這話,卻明顯的頓了半天,片刻後氣急敗壞的喊道“老子姓個屁諸葛,是老海那王八蛋給我打電話了。剛才來了個什麼貨色?”
我一時間沒明白這貨色指的是人還是東西,就說是個夾克佬拿來本“767行動”的破日記。
“什麼溜稀?我這邊聽不清楚,你大聲點!”二叔有點聲嘶力竭的意思。
“767!”我沒好氣的喊道,接著對麵又是一陣嘈雜,然後便靜了下來,像是二叔從包房出來了。
“你去看看那人走遠沒,要是沒走遠把他叫回來。”二叔的語調終於恢複了正常,“老海說那東西裏有玄機,等我回去看看。”
說完就匆匆的掛了電話。
雖然我不知道有什麼玄機,不過也隻好照做,心說幸好夾克佬留了張名片,按著名片上的聯係方式打了過去,告訴他有見識的人回來了。
等了大約不到五分鍾,讓我驚訝的是二叔居然先回來的。這附近並沒有KTV,並且現在又是下班時間,按照這個時候本市的路況來說,我真的越來越懷疑他有點半仙的意思了。
二叔一進屋,劈頭就問:“孫貓子又他娘的參加婚禮去了?老海介紹的人不是一向由他打理嗎?”
我想了想,今天早晨孫貓子出去的時候確實跟我說他妹妹結婚,他去參加婚禮了,就點了點頭。
孫貓子是季園的另一個牛毛經理,因為臉長的非常像貓,所以外號孫貓子。但是一般人可不敢這麼叫,讓他聽見非打起來不可。此外他還懂點占卜之類的東西,倒是特喜歡別人叫他孫大仙,不過我怎麼都覺得這稱呼還不如孫貓子呢。
孫貓子主要負責古玩鑒定之類的事情,而一般老海介紹來的人又大多是質押或者出售古玩的,所以都是由他來接待。
這年頭凡是有點本事的人,都有點怪癖,孫貓子的怪癖就是,一個月能上半個月的班就不錯了,重點是,他每次請假的理由都是妹妹結婚,他去參加婚禮,常年如此。
正說著,二叔撥通了孫貓子的電話,就說了一句:“孫貓子,十分鍾之內不給老子滾回來,老子叫人把你妹妹都他媽弄到深山老林裏去。”
過了一會,夾克佬也夾著破紅布包回來了,一進門就看到了二叔,急忙拱了拱手諂笑道:“原來二爺在,這回我就放心了。唉!現在的年輕人,本事學不到多少,心氣兒倒是高的很啊!”
說著還瞄了我一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搖了搖頭。
二叔微微點了點頭,說了句,幸會,就領著破夾克往樓上去了。
走了幾步又回頭大聲衝我說,大侄子,等會孫貓子回來你兜頭給我澆一盆涼水再讓他上來!
我還沒明白什麼意思,二叔已經上樓去了,不想夾克佬卻趕忙衝我拱了拱手道:“原來是小掌櫃,失敬失敬!”
我一愣,心裏不禁一暖,原來老狐狸給我找場子呢這是。
說來也怪,大概不到五分鍾的樣子,孫貓子也搖搖晃晃的回來了,滿身的酒氣,臉紅的像某種動物的屁股似的,還衝我擠了擠眼睛。
這時我才明白了二叔上樓前說的話,真想兜頭澆他一盆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