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長白鬼歌 第001章 季園(1 / 2)

就在我打算繼續看下去的時候,一隻幹枯的老手卻突然按住了我。

我抬起頭打量了一下這位,隻見其上身穿著一件髒兮兮的破夾克,下身居然套著一條傑克遜風格的西褲,這打扮,別提有多寒酸了。

“怎麼樣,小夥子。”老頭滿臉堆笑的看著我。“我是老海介紹來的,東西你也看了,能當多少,給行個價吧!”

我一聽對方提到了老海,不禁暗想,這孫子可是半年多沒往這介紹人了,還以為縱欲過度死在哪個小野雞的床上了呢,不過現如今看來,倒是還健在。

再看老頭一臉賊笑的樣子本就對他沒什麼好印象。不過既然對方提到了老海,我也隻能賣賣老海的麵子。於是半玩笑半擠兌的說:“我說老先生,您就算是嫁姑娘也得讓我知道個生辰八字,相貌美醜吧?就這麼本破日記,到我手裏還沒熱乎呢,你急什麼啊?”

“哎呦,小夥子,話可不能這麼說,我這東西一沒鑲金二沒年份的,當的就是個內容。”夾克佬脾氣倒是好的很,一點也不惱,仍是笑嘻嘻的,“再說我這姑娘您還沒決定要呢,這都摸了半天了。”

“哦?當的是內容。看來您是找錯婆家了,出門左轉一直走有家出版社,估計這東西在那能談個好價錢。”

說著,我最後看了一眼日記,確實是建國初期的東西,暗紅色的皮質封皮磨損的很厲害,上麵還有偉人的側臉浮雕像,正上方四個燙金大字“人民領袖”。

“說實話,就這麼本六十年前的破日記,現在最多也就值一百塊錢,還是我看著偉大領袖的麵子上多給的。至於裏麵的內容,看起來倒像是本不錯的小說,閑著沒事拿來解悶還是不錯的。連日記帶內容給您二百塊錢,已經仁至義盡了,我看您還是去出版社看看為好。”

夾克佬聽完搖了搖頭,伸手接回日記,拿出一塊紅布仔細包好,小心翼翼的揣了起來,長歎了一聲。

“我隻聽說季園有幾個行家,本以為能有識貨的,看來真是來錯地方了,我還是去出版社看看吧。”

說著轉身就走,不過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牌,很正式的遞給我道:“如果您這裏有見識廣的人,麻煩您通報一聲,有興趣可以再聯係我。”

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心裏暗罵一聲,老家夥,一看就是個江湖騙子,隨便拿點什麼都想來換個高價,臨走還罵我沒見識。

這個老海,介紹的人就沒一個靠譜的,拿著本破日記,搞的跟葵花寶典似的。

對方留下的名片我也沒心思看,隨手丟在了桌上。

我這裏是家典當行,就是早些時候所謂的當鋪,可能有些人壓根就不知道現在還有這個行業,其實那是你沒細心的觀察過。加之當鋪一般也都不在鬧市正街上,畢竟隻要廣告打的出去,有需要的人自然會登門而來。

店鋪全名叫“季園典當行”,是我家裏的二叔開的。

2006年的秋天,我像很多大學生一樣,無奈的麵對著畢業即失業的尷尬,在家迷茫了整整半年,每天聽著老爺子的長籲短歎。

父親是學曆史的,在省博物館工作,也是師大曆史係的客座教授,眼看著就到了退休的年齡,除了偶爾去單位做做報告,或是去學校搞個講座之類的,倒也清閑的很。

不過這一清閑,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老爺子總是喜歡沒事就給我講講曆史,比如哪個多麼年輕就當了宰相,誰誰誰十幾歲就是朝中大員,然後看著我,長歎一聲,恨鐵不成鋼啊。

每當這時候,我都會照照鏡子,心說怎麼看都是個標準的小夥子,明明就不是鐵,恨的哪門子鋼呢。

不過最後在我還是呆不下去了,就隨著二叔來當鋪學做生意了。因為我大學時學的是物理,算不上是科班出身,又沒什麼經驗,但是二叔礙著麵子還是讓我當了個沒什麼實權的經理。

現今社會,經理多如牛毛,我打心底裏也沒在乎當不當什麼經理,反正就依我和二叔的關係,待遇倒是差不了我的。

季園是一家隱式當鋪,就在哈爾濱南崗的一棟複式居民樓裏,幾乎沒有門麵和牌匾。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有一定的逃稅嫌疑,當二叔用一種近乎看白癡一樣的眼神,把一大摞證件之類的東西摔在我麵前的時候,我才打消了心裏的顧慮,安心的接受了牛毛經理一職,並且一幹就是兩年多。

其實現在的當鋪和以前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鋪子裏幾乎見不到櫃台高築,比如季園的一樓大堂裏就擺著幾張價值不菲的皮質沙發,中間放著一張茶幾,上麵有著全套的茶藝設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