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3)

秦襄一直很奇怪,自己對於生母楚青一直沒有清晰的記憶,閉上眼睛,回想母親的印象,浮現出來的隻有母親電腦中的那一張張照片,和父親在一起的,和女友在一起的,抱著小小的自己的照片,每一張照片上,母親卷曲的長發披在肩上,那一雙黑色的漂亮眼睛放射著無窮的活力,即使是穿著樸素的白上衣和牛仔褲,那美麗的光芒也似乎要躍出畫麵之外,灼傷看照片的人。

有時候,秦襄會懷疑自己。照片裏的母親熱情奔放活力無窮的因子半點也沒有遺留給他,他似乎從小就擁有沉靜內斂的特點,比別人更冷靜,比別人更淡定。但是,紫鳶卻曾經跟他說:其實你可能並不了解真正的自己,心理學是很看重母親對兒子的影響的。你兩歲之後被收養的經曆一定程度上抑製你對母親的感知,也抑製了你的天性,你骨子裏一定會有源自你媽媽的樂於接受挑戰並且勇往直前的基因。

不過,那一天,當他最終接受了那個臥底任務時,他發現自己內心潛伏著的渴望挑戰與冒險的遺傳基因。

那個清晨,樓下林子裏的鳥聲剛剛把自己叫醒,那個從來沒有見過的穿著警服掛著一級警監銜的中年男子輕輕地推開了病房的門,一雙機敏睿智的眼睛在薄薄的鏡片後麵微笑著看著自己。

“你好,秦襄。我叫朱非白,來自公安部國際刑警中心局,曾經也是飛鷹大隊的一隻南瓜,當年我的教官叫程棧,我的室友叫佟鑫。”

簡單卻翔實的開場白,秦襄有些驚奇,也有些迷惑,他靠在床上,輕輕地點了點頭,算是禮儀性地打個招呼,心卻莫名地跳得有些急了起來。

手術之後這幾天,身邊的醫生和護士都有些怪,秦襄每每問起病情,每一個人都是吱吱唔唔的;佟大隊和政委都分別來看過自己幾次,問起傷情,也都顧左右而言它。一個跟自己熱情介紹大隊新進的土豆如何新鮮結實;一個詳盡轉達高一白和3中隊的同誌從遙遠的高原傳回來的熱情問候,還順帶描繪了一下郎峰同誌最近疑似失戀的情況,叮囑自己傷好之後要關心一下。兩個老領導隻字不提自己傷勢到底如何。

眼前這個一級警監,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病房裏,一定是有理由的,不過,秦襄沒有想到會從他的口裏聽到自己的詳細傷情和手術情況。

怪不得他們都在回避,原來,傷好之後,不能再做特種兵,不能再留在飛鷹了。從進入軍校開始,將近七年的努力和奮鬥,青春在殘酷的血火中淬煉,在父親墓前的誓言,和戰友共赴生死的考驗,這一切,都將不再屬於自己,此後的餘生,自己隻能帶著殘缺的身體遙望曾經的青春戰場了。

年青的秦襄突然被一股從未經曆過的巨大悲涼包裹,然而還沒有容他細細咀嚼這一切,麵前的警官卻已經再度開口,

“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但是現在沒有時間讓你去多愁善感。或許你不能再留在飛鷹服役,但是隻要穿著這身軍裝,你就仍然是中國軍隊的一名軍人,軍人的天職你我都明白,國家的利益就是至高無上的原則。”

朱非白停頓了一下,語氣愈發鄭重,“秦襄同誌,我現在代表你們軍區首長和公安部領導和你正式談話,這次談話的內容隻有你和我以及兩位主管首長知道,你將要接手的這個任務,保密級別比你在飛鷹大隊過去的每一個任務都要高,你傷愈出院之後······”

程紫鳶急匆匆地衝進大樓,電梯口聚焦著一大堆人,她趕緊折到樓梯間,一邊爬一邊慶幸今天沒有穿高跟鞋,就在衝進會議室的那一刻,她抬頭看了一下走廊裏的電子鍾:8:59,太好了,沒有遲到,要不然,朱局長那張刻薄的嘴又得拿她當開場白了。

這一陣子太忙了,昨天晚上剛剛從廣州出差回來,陪著幾個美國FBI的同行考察珠三角地區的戒毒所心理治療項目;晚上就接到朱局電話,第二天跟國際刑警組織裏昂總部有一個視頻工作會議,作為精通英語和法語的心理專家,當然不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