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柏森決定爬階梯,因為聽說沿路的風景很美。
“喂!過兒,你又丟下姑姑去玩耍了。”
我回過頭,明菁和孫櫻在離我們十幾級階梯下麵,氣喘籲籲。
“你還好吧?”我們停下腳步,等她們。
“呼……好累。這裏的坡度真陡。”明菁掏出手帕,擦擦汗。
“潘金蓮,你還可以嗎?”柏森也問了孫櫻。
“你……你……”孫櫻喘著氣,手指著柏森,無法把話說完。
“真奇怪。金蓮妹子你身材不高,下盤應該很穩。怎會累成這樣?”
柏森很訝異地看著孫櫻。
“再叫,金蓮。我就,翻臉!”孫櫻一口氣說完,就咳了起來。
我們在路旁的樹下坐了一會,我和明菁先起身繼續走。
柏森陪孫櫻再休息一下。
這裏的海拔約1750公尺,沿路空氣清新,景色優美,林木青蔥。
眺望遠處,牛羊依稀可見。
灰白色的階梯,很像是一條巨蟒纏繞著綠色的山。
我們大約在巨蟒的腹部,巨蟒的頭部還隱藏在雲霧間。
明菁抬頭往上看,右手遮著太陽,停下腳步。
“怎麼了?累了嗎?”
“不是。”明菁笑了笑,“你不覺得這裏很美嗎?”
“嗯。”
“這條階梯蜿蜒地向上攀升,很像思念的形狀。”
明菁的視線似乎在盡力搜尋巨蟒的頭部。
“思念的形狀?對不起,我不太懂。”
“沒什麼啦,隻是突然有種想寫東西的感覺而已。”
明菁收回視線,看著在她左邊的我,微笑地說:
“思念是有重量的,可是思念的方向卻往往朝上。是不是很奇怪?”
“思念怎麼會有重量?如何測量呢?”
“你們工學院的學生就是這樣,有時候容易一板一眼。”
明菁找了塊石頭,用麵紙擦了擦,然後向我招手,一起坐下。
“過兒,當你思念一個人或一件事時,會不會覺得心裏很沉重?”
“應該會吧。”
“所以思念當然有重量。”明菁把手當扇子,扇了扇右臉。
“而我們對思念事物的眷戀程度,就決定了思念重量的大小。”
“嗯。”
“讓人覺得最沉重的思念,總是在心裏百轉千回,最後隻能朝上。”
明菁的手順著階梯的方向,一路往上指:
“就像這條通往山上的階梯一樣,雖然彎來彎去,但始終是朝上。”
她歎了一口氣,悠悠地說:
“隻可惜,一直看不到盡頭。”
明菁似乎已經放棄尋找巨蟒頭部的念頭,低下頭自言自語:
“思念果然是沒有盡頭的。”
“為什麼思念的方向會朝上呢?”
在彼此都沉默了一分鍾後,我開口問。
“我父親在我念高一時去世了,所以我思念的方向總是朝著天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如果思念有重量,而且思念的方向朝上,那思念就是地球上唯一違反地心引力的東西了。”
“過兒。你果然是工學院的學生。”
明菁終於又開始笑了。
“過兒,我們繼續走吧!”
明菁站了起來,生龍活虎地往上跑。
“喂!小心點。很危險的。”
我馬上跟過去,走在她左手邊,因為左邊是山崖。
一路上,明菁說了些她在大一和大二時發生的趣事。
原來她也參加過土風舞比賽。
“那時還有個人在台上大跳脫衣舞哦。”明菁樂不可支。
“你看,”我往山下指,“在孫櫻旁邊的那個人,就是苦主。”
“真的嗎?這麼巧?不過他穿上衣服後,我就不認得他了。”
明菁笑得很開心,然後說想再仔細看一下跳脫衣舞的苦主。
我們就在路旁等著,等柏森和孫櫻上來,再一起爬到青青草原。
柏森經過時,明菁一直掩著嘴笑,還偷偷在我耳邊告訴我:“他還是適合不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