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004 質子祁(1 / 2)

披發玄衣,正是剛才立於老梅前的人影。

“現在,我該稱呼你麗妃娘娘,還是敏郡主?”嘴角一牽,一絲冷笑劃過他的漆黑的眸,像冬夜下深不可測的古井,讓人不禁不寒而栗。

麗妃卻似對此視而不見,也不惱,帶著一抹笑。

飛雙福禮,請安:“奴婢見過公子。”

“易紹祁!衛國的公子祁,那我又要怎麼稱呼你?”麗妃過了半晌,幽幽地開口。

剛才還是千嬌百媚的她,一下子深情哀怨,走上前,細細端詳著易紹祁,眉宇間似有無限的話語,卻一字不得訴說。

“質子!質子,衛國的公子祁!”他憤恨地盯著麗妃的嬌容,似乎麗妃是他一世的仇家,一字一頓,清晰地咬在齒間,隨著每一個字,空氣一點一點地被凝固了。

“你那麼恨他嗎?”麗妃輕若無聲,但字字刺入他的肺腑。

恨麼?恨誰呢?

名聞天下的公子祁,堂堂的衛國皇子,如今不得不低頭忍辱,辭別故都家國,千裏迢迢來敵國做一個人質。所有的驕傲,一切都被屈辱,他隻是別人手中要挾衛國皇帝的一枚棋子。

“你是人質,我是棋子,都是別人手中的底牌。”黯淡的話語裏有著深深地無奈和嘲諷。麗妃把目光投向天際蒼遠的暮霞,她何嚐心裏沒有怨恨呢?可是除了這一點的怨恨,她還能怎麼樣?五年來,她一直把心藏的很深,連自己都觸摸不到了,以為就這樣了,不再是衛國那個天真的敏郡主了。

在天下人眼中,他們是尊貴的皇族,享有世間所有的榮華和權利,可羨慕他們的人怎麼知道,他們連一點自由都是那麼不可得,也許這就是你想得到的,必先要失去。

易紹祁冷著臉,沉聲問麗妃:“你找我來就是敘舊的嗎?告訴你你牽掛的那些人,早就把你忘了。”

“那麼你呢?也忘了嗎?”麗妃盯著他的眼睛,似要看到他心裏去。

他別了頭,眼中梅林更是縹緲,從鼻中輕哼了一聲,不再說話。過了半響,他不耐煩地說:“若無事,以後不必再相見。”

聽他冷漠的說話,麗妃眼中飄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隨後卻是嫣然一笑,飄著媚眼,貼近易紹祁,嬌嬌地說:“難道沒事,我就不能找你嗎?”

邊說著,雪白的手撫上易紹祁的臉,伸出兩根白玉般的手指,去挑撥他散在兩旁的長發,一圈圈地繞在手指上慢慢把玩著。

易紹祁冷冷看著她,從鼻子裏冷笑幾聲,用力握住她的手腕,警告她:“這裏可是許國的皇宮,你是許皇寵愛的妃子,我是留在許國的質子,不是當年的敏郡主和公子祁。”

“是我願意做這個妃子嗎?還不是你?”麗妃紅著眼,冒著火,嘶聲責問,顧不得手腕上的疼痛,心上的疼勝過腕上的疼千萬。

易紹祁手中再用力,把麗妃的玉腕幾乎要捏斷了,可她麻木地盯著易紹祁,似乎感覺不到那些鑽心的痛。

麗妃苦笑著:“可是我就是甘願做這枚棋子,為你。”

易紹祁一把推開她,她一個踉蹌,退了兩步,飛雙趕忙扶住:“娘娘!”

“我沒有要求過你為我做什麼事。”說完,他背轉身要離去,又想到了什麼,停住了。

“我也忘了,這樣你以後的日子也會過得開心一些。”話未盡,人影已經在宮牆外。

望著易紹祁離去的背影,麗妃哀哀地對飛雙說:“飛雙,他一點都不知道,這五年來,我是如何過的,他竟說他忘了,盡管如此,他卻一日日偷走了我的心。他忘了,我卻記得,我想為他謀一個天下,他不知道我的心,這沒有關係,不是嗎?隻有天下是他的,我就開心了。”

“娘娘!”飛雙看著麗妃失落的表情,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飛雙,有一天他終會明白我的心,是吧?”說完,她收斂了失落,擠出笑容,那笑像一朵慢慢綻放開的芙蓉,最後絢爛地令人側目。飛雙卻看見麗妃眼底一片濕潤,晶瑩璀璨。

麗妃複又媚態百生,蓮步輕移,挑了一枝含苞的梅,稍一用力,“啪”一下折斷,把梅花放下鼻下聞:“花開香自來,花開堪須折,莫錯失良機,飛雙把暗月找來?”

“是,娘娘。”飛雙領命。

長歌一路捧著紫貂輕裘,寒意刺體,可是覺得手中的輕裘卻似一團炭火,燙手卻不敢丟,一路忐忑地往孟貴妃的雲棲宮而去,小太監也亦步亦趨跟著來到了雲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