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能不能給我一首歌的時間,緊緊地把那擁抱變成永遠(1 / 3)

Chapter 23 能不能給我一首歌的時間,緊緊地把那擁抱變成永遠

婚期還剩下一個月的時間,所有的準備工作基本落實。我卻越發沉靜,常常一個人坐在寬敞的新房裏,思緒會無端飄忽。

如煙說我的婚前恐懼症愈演愈烈,程英笑話我待嫁心切,隻有我自己知道,有一道坎我還沒有跨過去。

這天下班前,Ariel接到緊急指示,她便把出差的任務交給了我,還戲謔那是我請婚假前最後的剝削,我沒說什麼,隻是笑了笑。

因為明天一大早就必須和客戶開會,我回家簡單收拾了行李,打了部車直接到機場,買了最近的航班飛北京。

登機前我似乎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等我眯起眼睛再仔細看時,他已不見了。

我自嘲地一笑,並且提醒自己,就算是他,那又怎麼樣,他和你已經沒有半點關係。

兩個小時後,我已到達首都機場。

在酒店安頓後,我給汪然撥去電話。

本來以為她在北京,大家見上一麵還是很容易的,沒想到她也剛巧出差,隻能遺憾地等待下次見麵的機會了。不過現在交通那麼發達,她也早就答應過我結婚的時候必定會到場,隻是當時誰都不會料到新郎會換成別人。

我隨意翻著手機通訊錄,沒找到一個在北京的朋友。洗完澡,覺得有點兒餓,看時間還早,雖然人很疲倦,但餓著肚子更不舒服,我便背了個隨身小包出了門。

酒店就在雍和宮附近,轉幾個彎便是有名的國子監,我每次來北京幾乎都住這附近,所以對這一塊兒地非常熟悉。

我找了家幹淨的小吃店,要了盤餃子,蘸著醋,慢慢地吃,味道非常的地道。

吃飽喝足,我稍微有了點精神,心情也好了許多。我慢慢往回走,月光灑在林蔭道上,斑斑駁駁,光影交錯,身影被拉長,與樹影交疊在一起,我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就飄回到那年夏天,我本想瞞著向暉偷偷溜去北京探望汪然,結果被竹喧“出賣”,他更是神通廣大地買到和我一個車廂的火車票,弄得我像是背著他紅杏出牆似的。

就在這樣的一處林蔭道下,我像孩子一般晃晃悠悠地踩在石階上,而向暉在盡頭穩穩地抱住我,還惹得汪然笑話不已。

我還記得那天我們找到一間飾品店,我看上了一個素銀的戒指。後來向暉買下送了給我,這是我人生收到的第一枚戒指,也就是在那時許下了相伴一生的承諾。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蕭赫蕭大俠,曾經也以為他會和然然一生一世永不分離,但現實總是太無奈。

我低低地歎聲氣,我們都把感情看得太重,卻又無力把握。那時的我們不知天高地厚,在汪然的寢室裏發誓要在同一天出嫁,將來還要給孩子定娃娃親,做兒女親家。可如今,當時陪伴在身邊的人都去了哪裏。我好歹快嫁人了,可汪然還沒著落呢。我真擔心她被蕭赫傷得體無完膚之後,開始崇尚獨身主義。

向暉,我在唇齒間反複咀嚼這個名字,如同兩條平行線那樣,我和他也不會再有交集。

突兀的手機鈴聲把我從沉思中拽了回來,我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陳宇華。

“在做什麼?”他醇醇的嗓音總能帶給我溫暖與平和。

“在大街上閑逛。”上飛機前我忙裏偷閑地給他發了條短信告訴他有重要工作需要立刻飛去北京,他也很快回複,叮囑我凡事小心。

“一個人?”

“嗯。”

“吃了飯沒?”

我笑:“吃過了。”

“別太晚回去,要注意安全。”

我又笑了:“我知道的。”

他在電話那頭也笑了笑:“是不是嫌我囉唆了?”

我當然矢口否認:“怎麼會。”

他頓了頓,“什麼時候回來?”

我想了會,明天是周五,開完會應該沒什麼事了:“周日晚上吧,周末我想再逛逛北京城。”北方的客戶即將轉給新成立的北京辦事處,以後來這出差的機會可能不多了。

“也好,那周日晚上我去機場接你。”

“好的,我訂好機票把航班號發給你。”

又聊了幾句,他才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剛把手機塞進包裏,又有短信音響起:葉子,我愛你。

我怔了怔,他從來不是個喜歡黏人的男朋友,也很少對我說這樣的情話。我明白向暉的出現令他感到了威脅,盡管他信任我,但對自己仍舊沒有自信。

我手指在手機上滑動,打好的字擦去又寫上,寫了再擦去,猶豫半晌,我終究還是沒有回複。

第二天的談判很成功,我婉拒了客戶共進午餐的邀請,不想把大好時光浪費在酒桌上。

正值用午餐的高峰時間,我見電梯停在底層久久不上來,再加上從七樓走下去也不費事,就拉開安全通道的大門。有人正站在那裏吞雲吐霧,我皺了下眉,那人給我讓道時與我打了個照麵,臉有幾分眼熟,但我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他。煙味刺鼻,我想著趕緊離開,他卻叫住我:“你是……葉紫?”

我停下腳步,疑惑地轉過身:“你是?”問話的同時我已想起他是誰。

“我是楊過。”他低聲說。

我曾經在程英的錢包裏見過他的相片,但他現在蒼老了許多,所以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他。我恨他對程英的薄情寡義,沒再理他,噔噔噔徑自下樓。

他動作飛快,一躍而起翻過扶手攔住我:“請等一等。”

通道被他擋住,我過不去,隻得問道:“什麼事?”

“程英她……好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我冷冷地瞥他,現在知道關心了,之前哪去了。程英痛不欲生自殺時,他在哪裏?生孩子痛得死去活來時,他又在哪裏?

“請你告訴我好嗎?”

“她很好。”我淡淡地回應。程英如今的生活很平靜,也必定會有懂她的人珍惜她愛護她,我不希望楊過再騷擾她。

“那就好。”他臉色略顯蒼白,似乎很憔悴。

“那我可以走了?”

他點點頭,但並沒有讓開。

我無奈:“你還想知道什麼?”

“沒什麼了,知道她過得不錯我就放心了。”

我冷笑數聲。他的心理我大致能猜得到,分手以後,如果對方潦倒頹廢甚至為他尋死覓活,他才會有成就感,而我所說,並沒有達到這種效果。或者他過得並不幸福,才會想到從前的感情。人,從來不會珍惜所擁有的,隻會緬懷得不到的。

“請你替我轉達一句對不起,這是我欠她的。”楊過神色落寞地說。

如果在從前,我一定會答應他,但今天我隻會說:“錯過她,是你的損失,我想她一定很後悔遇到過你。”

他啞口無言,半晌才側過身體:“是的,我沒資格得到她的原諒。”

我並沒有答話。

不是每句對不起都能收獲原諒,自己做下的事必須承擔後果,這世上的事向來如此。

下午我跑去了故宮,不知為何,我每次來北京都會去這兒看看。竹喧經常取笑我是穿越而來,我隻當沒聽到,仍舊我行我素。

我轉了兩圈有點累,買了瓶水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著。

不知為何,我又想起了那一年和向暉一起去看汪然,第二天來故宮前她給我倆煮了幾個雞蛋帶著,說是故宮裏的東西又貴又難吃,不如忍一忍,晚上她請我吃好吃的。

當時,我們就坐在這個位置,我給向暉剝雞蛋殼,他替我倒水,他就著我的手咬一口,我做個手勢,示意他喂我喝水。

彼時年少輕狂,旁若無人,又何曾想過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使勁甩了甩頭,怎麼又想起了他。

有一句話說得好:過去的一頁,能不翻就不要翻,翻落了灰塵會迷了雙眼。

隻是說得輕巧,有時思想會不受控製,例如現在。我拚命想要忘記,卻悲哀地發現有些記憶已經深入骨髓。

我深吸一口氣,剛準備離開,一個身影步入我的視線範圍。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用最快的速度躲到角落,低低喘息,暗自思忖:他怎麼會來這裏?

我略探出半個腦袋,隻見向暉坐到我剛才坐的地方,神情凝重,眼中沒有焦距,似乎正在發呆。

他在想什麼?我使勁咬了下嘴唇,心跳突然加快。

片刻後,他摸出手機,看了一會兒,鍵入一串號碼。我下意識地掏出手機,按下關機。他卻慢慢地合上手機,隻是拿在手中摩挲。

我鬆了口氣,又好像有些難以言喻的失落。

向暉無意識地往我的藏身處掃了一眼,我心跳加快,把自己藏得更隱秘。

我不知道他來這裏的原因是否和我相同,但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他看到我。我對自己說,這僅是我結婚前最後一次對初戀的緬懷,並非對他的念念不忘。

向暉又坐了好一會兒才離開,我回到原處,默默地望著他的背影,心中酸楚難言。他現在來找我還有什麼意義,當初我癡癡等候著他,相信他所說離別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見麵,可那張結婚照徹底摧毀了我的信念。

他可以有選擇別人的權力,但他不該對我隱瞞,如果不是陰差陽錯下被我看到,是不是今天我依然還在原地傻傻等候。他有沒有想過這樣做對我是否公平,從他出國留學再到結婚,我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這輩子他永遠欠我一個解釋。

汪然終於在我走的那天趕了回來,時間緊急,隻能在機場餐廳匆匆見了一麵。

好久沒見,她好像有了很大變化。首先是常年掛在唇邊的笑容不見了,然後言語上仿佛更犀利了。

她摸摸我的長發:“最近還好嗎?”

“挺好。”我笑著說。

她看著我,張張嘴沒說話。

我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奇怪地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她吞吞吐吐:“小葉子,你真的要嫁給陳宇華嗎?”

我點點頭:“怎麼突然這樣問?”

“向暉曾經來找過我。”汪然給咖啡加了點糖,似乎嫌苦,又加了點兒。

我的心漏跳半拍:“他來找你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他並沒有說。我感覺他有許多話想說,但最後什麼都沒說。”她輕笑了下,“就像我們現在這樣麵對麵坐著,喝了杯咖啡,然後就散了。”

我無聲地歎口氣。

“所以我才會問你這個問題,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我答得飛快:“我當然考慮得很清楚。”

“小葉子,我隻是不想你將來後悔。”汪然意味深長地道,“別和我似的,能夠在一起的時候沒能好好珍惜,現在悔之莫及。”

我知道汪然所經曆過的遠比我複雜比我更加折磨,她和蕭赫之間所麵臨的問題遠比我嚴重,因此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麵。可我還能怎麼樣?向暉他已背棄了我們的愛情,他已不再愛我,任憑我如何努力都是無法挽回的。

“小葉子,給他一個機會,也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汪然懇切地道。

我明白她是為我好,但顯然她不了解我和向暉的問題究竟出在哪裏。我自嘲地笑笑:“你以為我是因為當年他出國才不原諒他的嗎?”

汪然撓撓頭皮,茫然道:“不是嗎?”

我苦笑:“他在英國已經結婚了。”

“啊!”汪然大驚,“不可能。”

“是真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又給自己點了杯咖啡,沉聲道:“我親眼看到了他的結婚照。”

汪然又是一驚:“那他還回來找你做什麼?”

“也許他根本不是回來找我的,是你想得太多。”

“是嗎?”汪然摸摸腦袋。

“是。”我斬釘截鐵。

汪然聳聳肩:“好吧。”

我的心,曾為他熱烈跳動過,為他瘋狂過,是真的很愛很愛,才會將一顆真心奉上,任他踐踏。人不能犯兩次同樣的錯誤,我絕不會再給他這樣的機會。

誰是誰生命中的過客,誰是誰生命的輪轉,誰又是誰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最終誰都不是誰的誰。

回到上海以後,Ariel將更多的客戶交給我處理,我變得更加忙碌。這樣也好,至少我沒有時間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這天中午,我從客戶處出來,已近一點。

說實話,剛才的那位客戶很難纏,不過最終我還是說服她簽訂了合同。

我揉了揉太陽穴,每次簽合同都跟談判似的,不僅要有過硬的專業知識還要有三寸不爛之舌。

不想立刻回公司,好不容易搞定了合約,下午偷個懶不過分吧。

幾個大學生模樣的人從我身旁經過,青春逼人,神采飛揚,我好像看到剛畢業那會兒的自己。

這兒離J大不遠,我不知怎的就想回母校看看,畢業之後,這份感覺還從來沒有這樣強烈過。

經過王大娘米粉鋪,香氣撲鼻而來,頓感饑腸轆轆。

我停下腳步,遲疑片刻,走了進去。

“小姑娘有些日子沒來了。”王大娘見到我是一如既往的熱情,畢竟這些年我算是她的常客。

“嗯,最近工作忙。”我淡淡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