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話 心事滿腹
女神信條第十一條:你認為不好的一定不是結局,因為你要相信自己的結局一定是最好的。
本以為自己很長一段時間無法從悲傷中走出來,但是上天偏偏讓她遇見一個可以拯救自己的人,然後前嫌盡釋。
和陸君發展得很順其自然,對方沒有很驚天地泣鬼神的表白,也沒有很浪漫的心思,隻有長久的陪伴。
範琳突然想起一句話,有一天有個人會開著車來接你,但那時你卻會懷念當初那個願意陪你走好幾條街的人。
似乎一直以來別人都是開車帶範琳去這兒去那兒,突然遇到一個人無論去哪裏都是陪你走過去的人,可以讓此時脫下高跟鞋的範琳覺得更加自在舒適。
在陸君麵前不用刻意打扮,隻要展現出最真實的自己就可以了。
決定在一起的那一天,陸君在樓下等範琳下班,他手裏拿著範琳說一直很想吃的糖炒栗子。不知道為什麼,範琳看到這一幕,突然感動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這種感覺和看中一個香奈兒的包第二天對方拿著出現在你麵前的感覺完全不同,雖然要廉價很多,但摸到從大老遠買來卻還熱乎乎的糖炒栗子,範琳突然覺得這是個可以托付的人。
有些人進入你的生活中,有些人離開了你的生活,一切都發生得悄然無息。
公司裏的人都覺得範琳的轉變有些奇怪,她開始不喜歡化妝,話比以前也少了很多,以前萬年十厘米的高跟鞋也換成了平底鞋。
那天下班她打算和陸君去種樹,所以素顏梳起了馬尾,申玫瑰看到她的時候臉上露出訝然:“怎麼最近打扮得這麼學生?”
“可能對有些事的看法不一樣了,不再這麼注意那些浮華的東西了。”
申玫瑰覺得她的轉變應該和程效許有關,但沒有點穿,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個月,但是對於遺忘來說幾個月確實短了點。
“一會兒效許會來。”
範琳不知道她這番話是給她打預防針還是別有用意,淡淡地點了點頭。
申玫瑰看了她一眼,覺得從表情上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就加了句:“一會兒讓蔣芬接待他吧,你去忙別的事。”
範琳又點點頭,從辦公室出去。
可能是心底刻意想逃避他,範琳跑去了宣傳部處理其他的事情,避免與程效許相遇的可能。
事情處理得差不多,看看時間也過去很久,程效許就算來的話應該也已經走了,範琳回到辦公室,剛回去,就看見程效許從申玫瑰的辦公室走出來。
——真是冤家路窄。
範琳心裏咒罵了一句。
程效許看上去還和上一次見麵沒什麼兩樣,範琳想起這似乎是上次說分手之後他們第一次見麵,她低下頭,不想兩人打照麵,但程效許還是見到她了。
看到她的時候程效許有一些詫異,印象中範琳似乎從來不會以這種打扮來上班,他不禁多看了兩眼,然後兩人擦身而過。
蔣芬送程效許回去後瞥了範琳一眼:“怎麼感覺你和程效許關係不太好啊?”
範琳尷尬地笑了笑:“以前和他的確鬧過矛盾。”
“是嗎?我還聽小道消息說你們關係匪淺呢,那時候我就覺得不太可信。”
“我和他怎麼可能有什麼交集!隻是有段時間因為工作接觸比較多而已,可能被別人誤會了吧。”
蔣芬沒心沒肺地點了點頭:“不過我覺得最近程效許有些怪怪的,總感覺特別陰冷,雖然以前他也不怎麼好相處,隻是現在覺得隻要一接近他就被莫名的氣場鎮住,嚇得話都不敢講。”
“沒事啦,他知道你是蔣清的妹妹,一定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是啊,每次想到我姐,我才覺得他應該不是個冷血的人,至少對我姐姐不是。”
範琳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
“我姐姐訂婚宴前一晚若不是他,說不定姐姐都死了呢。”
“死?”範琳猛地轉過頭看她,“什麼意思,誰死?”
“我姐啊,那晚她自殺了……應該說試圖自殺。”
“自殺?”範琳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
“是啊,我姐姐其實有抑鬱症,還挺嚴重的,幾度想自殺,那次可能是最嚴重的一次了吧,吃藥住院洗胃了,好在沒什麼生命危險,那晚好像是程效許陪著我姐過來的,然後又照顧了我姐一段時間,所以我還挺感激他的。”
聽到這裏範琳的心裏五味雜陳,原來那天大雨過後的清晨,程效許是把蔣清從醫院帶回家的。
雖然比她想象中的兩人共度良宵的情況要好太多,但她還是無法接受他為了蔣清讓自己在大雨裏等一個晚上的事實。
“你姐姐沒想過和程效許複合嗎?”
“我沒有問過,但我姐夫很有權勢,如果我姐姐和程效許在一起,我姐夫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到時候說不定很多無辜的人都要被拖累。我姐姐是個很喜歡為別人著想的人,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她什麼事都一個人憋著,才會抑鬱的。”
範琳聽著這些話,像是在聽一個不相幹的人的故事一樣,但事實上,剛才那些被提及的人都的確已經不相幹了。
想到這裏,範琳打住了她似乎還想說下去的話,拿起包:“我晚上有約會,先走了。”
“男朋友嗎?”蔣芬問道。
範琳回眸一笑,淡淡地說:“是哦。”
下樓的時候範琳的心情顯得很不錯,到大廈樓下的時候陸君還沒有到,範琳看了看時間,是自己下來早了,便在附近逛了起來。工作的大廈樓下就有一家Tiffany的旗艦店,範琳從外麵往裏麵看,發現又到了很多新款的項鏈,她覺得很漂亮,看得出神,都沒發覺陸君已經到了。
“很喜歡嗎?”陸君問道。
範琳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抬了抬肩膀把包背好,搖搖頭:“沒有,我不喜歡這種東西,不過看看總沒關係吧。”
陸君微微轉過頭,看著其中一條項鏈:“很漂亮,不試試嗎?”
“真的不用了,我又沒什麼機會戴。”
男生沒有再說話,牽起她的手就往前走。
坐在車裏的程效許看到了這一幕,雖然聽不清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但光是看表情就不難猜到。
司機老曹低低地問了句:“程少,要走嗎?”
程效許吸了口氣:“跟著他們慢慢開好了。”
老曹用了很慢的速度沿著街邊開著,一直跟在範琳和陸君的身後。
程效許的視線一秒鍾都沒有離開過範琳,似乎在他的印象裏範琳很久沒有笑得那麼釋懷了。
“我現在後悔,是不是來不及了?”程效許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老曹。
“你指範小姐嗎?”雖然老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但還是忍不住要再一次確認。
“是。”回答得簡潔幹脆。
“程少心裏是怎麼想的呢?”
“我也不知道。”程效許低下頭的時候,似乎已經找到了答案。
正是因為他的不知道,所以一直以來都在猶豫和糾結中。
如果再一次找範琳想要複合,難免不會再出現上一次的情況,這樣反複互相傷害隻會浪費對方的時間和青春,但就這樣放手,他心底深處又好像有不甘心與不舍。
在這種兩難的選擇中,總是喜歡“靜觀其變”,而他現在觀到的畫麵,正是出乎他意料的。
並不是說自己多麼讓人念念不忘,但範琳在短時間裏又找到了新男友,多少讓他覺得有些挫敗。
反而自己變成了那個念念不忘的人。
程效許平時不喜歡喝酒,但他現在經常晚上一個人悶頭喝酒,喝得一醉方休。
他清醒的時候隻要一閉上眼睛,都是範琳那天被雨淋得濕透,絕望地對他說的那句:“我們分手。”
想起來自己似乎還沒有回應過這句話,他開著車便往範琳家駛去。
平時喝了酒絕對不碰車的程效許,今天卻完全忘記了這回事。他用十萬火急的速度趕過去,一路上他甚至覺得自己可能會出交通事故。但就是哪怕出事,他也想要冒著這樣的危險第一時間來把心裏話說出口。
和陸君吃完飯回家的範琳慢慢走上樓,腦子裏一直在想著陸君吃飯時說的暑假一起去新疆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快到家門口她掏出鑰匙,走廊上的感應燈突然亮起來,她看到眼前有個黑影嚇得不由得大叫起來。
“誰?”
範琳聞到了很濃重的酒的味道,然後走近看清是程效許,整個人突然像定格一般停留在那裏。
“你來幹什麼?”範琳沒好氣地推開他,開門進屋。
程效許突然抬手堵住門,呼吸聲有些沉重:“你去哪裏了?這麼晚回來。”
範琳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與你有關嗎?”
“沒有。”程效許回答。
“很好。”範琳推開他,用了很大的力氣,但他就是原地不動。
範琳覺得說不上的火氣就從胸口冒了出來:“你給我滾。”
“範琳,”程效許抓住範琳的手,很用力,“這些日子我很想你。”
心底有些細小的聲音,然後被無限放大。
範琳覺得失聰一般,整個人像被泡到水裏一樣,悶悶的,聽不清外界的聲音。
怔了幾秒鍾,她還是恢複了意識,猛地甩開程效許的手:“你別碰我。別一喝醉酒就來我這裏發神經,蔣清呢?你怎麼不去找她啊!”
“雖然你不相信,但我和她真的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子。”
“我相信我的眼睛。”範琳倔強地說,“我相信我看到的。”
說話的時候範琳的目光不經意地掃到程效許的手,他攥緊的拳頭上可以看到青筋,她能感覺到此時他的憤怒和無奈。
“程效許,就當我求求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了,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我想重新開始生活。”
“什麼叫重新開始?”
“我有男朋友了。”
程效許看著她,昏黃的光線下她的表情看得不是太清楚,但她的聲音那樣堅定,程效許覺得她不是在開玩笑。
突然,他發出一聲冷笑:“原來你如此不在乎我。”
範琳吸了一口氣:“我在乎有用嗎?你有更在乎的人,我覺得我隻是蔣清不理你的時候一個幫你解悶的人罷了,她的一句話一個動作,你就忘記我是誰了吧?”
程效許不置可否。
“這樣的男朋友,我情願不要,哪怕你再優秀。”
程效許抬眼看著她。
“你記不記得我以前說過,如果我們不在一起了,那就永遠不要在一起了。”範琳輕輕地說,“程效許,別再來找我了。”
良久的沉默以後,程效許又一次開口。
“上次你說分手,我沒有同意。”
範琳覺得可笑: “一定要經過你的同意嗎?那你做出那樣的事經過我的同意了嗎?”
程效許無言以對。
“你在那天晚上,想到過我嗎?想到過我一個人在雨裏淋了一晚上嗎?你情願在醫院陪蔣清一晚上也不來看我一眼,你經過我的同意了嗎?”
“範琳。”程效許沉重地吐出一口氣。
“別再叫我的名字了,我真的……真的再也不想見到你,別逼我走。”範琳瞥了他一眼,“如果你再這樣,那我情願去一個見不到你的地方。”
“就這麼恨我?”
範琳徐徐側頭看他:“是啊,你當你有多無可替代?”
話還沒有說完,嘴唇就被程效許吻住。
雖然很厭惡,雖然極力地想推開,但她的力氣始終敵不過他,下巴被狠狠地捏住無法動彈。
“範琳。”
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呼喚。
以為是幻覺,範琳睜開眼看下去,陸君正站在樓梯口。
範琳推開程效許走了過去,眼神中有些不安:“不是……”
“沒什麼,我隻是突然想起來之前你說家裏的燈泡壞了,剛路過超市就買了兩個……”陸君說完朝程效許有禮貌地笑了笑,“看來打擾了。”
陸君轉身而去之後,範琳還忍不住狠狠瞪了程效許一眼,隨後追了出去。
一路追到樓下,範琳抓住陸君的手:“我不知道他今天會來,你剛剛看到的……連我也很出乎意料,他是我前男友。”
陸君微微一笑:“我沒生氣,我真的隻是覺得打擾到你們了,沒別的意思。你可能的確有些事需要與他處理完,我的確不應該未經允許就擅自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