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姚黃魏紫(二)(1 / 2)

四姐兒回頭瞧了她一眼,笑道:“你既如此喜愛這花兒,莫若就留在這園子裏頭侍候這些花兒罷。”

莫憂愣了一愣,苦著臉說道:“若是留我在這園子裏頭了,以後豈不是難得見著姑娘了?那還不如姑娘就搬到這園子裏頭來,咱們有空閑的時候都可以來看這牡丹了。”她說這話時太過認真,聲音不自覺地都提高了不少。

眾人皆在仔細看那數株奇花,這時聽了莫憂的話,頓時將注意力都轉到這小丫頭身上來了。

宋氏雖說名義是看花,實際是看人來了,看的都是哪幾個呢?其一便是莫家姐妹,其二才是書兒與另幾位長相及裝束打扮都搶眼醒目的丫頭,此時聽見莫憂的無心之語,心裏不禁動了一動,頓時想到女兒江瑾建議把莫憂娶進江府的事兒來;第二件便又想到四姐兒宋冰清雖已定親,那男方王家世代為官,聽說極為吝嗇,還有一樣不如意的之事,便是那王家大郎肥頭大耳圓潤如“豬”是出了名的,四姐兒曾見過未來的“夫婿”一麵,當時雖說隻有七、八歲,卻哭鬧著不肯跟那“肉球”在一塊兒玩耍。這兩年大些了,但凡有人提到她的親事,她便會如“人來瘋”地亂發一頓脾氣,如今雖說她還年小,但終究還是要嫁入王家,倘若如此討厭“夫婿”,那這一世豈不就毀了?

宋氏想到這裏,不禁暗歎一聲,她其實還是挺喜愛四姐兒這個直率大方的侄女,若是能做自己的兒媳,親上加親定能其樂融融,隻可惜四姐兒是姨娘所出,宋家老早就為她訂下了親事,就算她宋雲禕有意讓四姐兒成為自己的兒媳,卻也不敢隨意讓宋家悔婚呀!再說這江家哥倆念念不忘的還有一對姑表妹林怡之與林悅之呢!如此一想,她不由得將剛動過的念頭又壓了下去。

江珂此時也聽到了莫憂的話,當即笑道:“妹妹既如此喜歡這牡丹,今日我且作一回說書的,將這姚黃與魏紫的典故說一說,諸位可願聞其詳?”他說這話時雖是對著宋冰清說的,可那眼神卻瞟到了莫憂的臉上,留意她的反應。

眾人雖礙於宋氏在場,但終還是隱忍不住,齊聲說道:“休要賣關子了,咱們都洗耳恭聽呢!”

莫憂自然也在這“洗耳恭聽”之列,當下抬起頭來望向江珂,雙眸發亮。

江珂正偷偷盯著莫憂看,不提防她竟會突然抬頭,頓時四目相對,莫憂心無芥蒂,自然還是目光熠熠不曾移動分毫。而江珂一改往日的狂放作派,心裏竟莫名怦怦而跳,眾目睽睽之下險些失態,忙不迭地收回目光,輕咳一聲,方才恢複常態,笑道:“既是諸位有雅興聽本大郎講一回書,那本大郎便當仁不讓,不吐不快了。”

那宋冰清聽了,“撲哧”一笑,輕聲說道:“二哥,你是二郎罷?莫要弄錯了排行。”眾人頓時也是“哄”地笑出聲來,宋氏也忍不住,掐了一把她的臉蛋,也笑道:“又來一隻小猴兒了。照你們如此鬧下去,這園子裏頭也幹脆別養花了,就養一群小猴子得了。”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江珂舉起手來,作勢拍了兩拍,故作嚴肅地說道:“肅靜,肅靜。諸位請聽我細細道來。”

宋冰清忽又打斷他的話茬,一邊令身邊的丫頭去端幾張凳子過來,一邊又衝眾人說道:“二哥此番變作說書郎,典故定比流水還要長,不如端張凳來坐下聽,也好從從容容知端詳。”眾人聽了哪裏還忍得住?都擠眉弄眼笑成一團。可她仍是一本正經的模樣,對眾人忍俊不禁的臉視而不見。

那幾位哥兒到底見過世麵的,都強忍著隻抿嘴而笑,宋玉潔雖然心裏樂嗬,麵上也隻現出一絲微笑,那一旁侍候的丫頭婆子小廝們皆麵麵相覷,忍得臉上直抽痙,還是宋氏最先出聲,笑罵道:“先前我還隻道四丫頭是隻小猴兒,如今我要改稱你叫‘猴精’了才行。”眾人這才敢放聲大笑。

倒是宋冰清依舊板著臉兒不苟言笑,仍作勢道:“諸位莫再笑場,若擾了江二郎說書的雅興,這典故隻怕到明年的今日咱們都聽不成了。”

這時丫頭們已搬了木椅、凳子、繡杌等過來,又有婆子抬著條桌,又有丫頭端上果品,奉上茶水。江珂也不客氣,當下擇了一張位居正中的木椅坐下,侃侃而談:“列位看官聽者,且聽我將這典故細細講來——話說這邙山腳下,有個叫黃喜的窮孩子,父親早已去世,隻有母親與他相依為命,他忠厚善良,靠上山砍柴為生,他每日起早貪黑,上山打柴途中的必經路上有一個石人,離石人不遠處有一眼山泉,常年不竭,清洌甘醇,黃喜上下山時,常在此解渴、洗滌。山泉旁邊長著一棵綻放紫花的牡丹。這株牡丹長在這裏究竟有多少年了,也沒人知曉。黃喜每天都像跟老友打招呼一樣與那石人講話,給那牡丹澆水,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黃喜長成了一個英俊健壯的小子。這一****一如往常挑著一擔木柴往山下走,忽然見到一位美貌的姑娘迎麵而來。”江珂說到這裏,有意停頓一下,舉目四顧,見眾人皆望著他屏氣凝神聽得入迷,這才又接著往下說道:“那姑娘走近前來便要幫黃喜挑柴,黃喜還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當即搖頭擺手,急得連話也講不出來了。可那姑娘伸手搶過黃喜手中的扁擔,挑起木柴便走,黃喜跟在後頭竟跟都跟不上了。”